云希打算悄悄的蹭回房里,躺到床上。
走路时特意放轻脚步,轻轻的推门。
蹑手蹑脚的走到床前,见被子掀开到一边,床上没了怜星。
心中疑惑,转过身,见怜星站在半闭的门背后,眼睛晶晶亮的盯着他。
眸孔里有丝慌乱,眼神闪躲,手足无措,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四目相接,寂静无声。
云希的喉头滑动,抑制着呼吸,手成拳用力攥了攥。
眸光暗沉带着寒星,似在灰烬之下,有一点会随时燎原的星火。
怜星第一次见云希这样的神情,心生胆怯,脊骨生寒,瞳仁里的星火似随时都会将自己湮灭殆尽。
手摸向门把手,想拉门逃离。
云希并不给她这个机会,一步跨上前。
“嘭!”
手掌按在门上,关上门,顺势下滑,落下门闩。
双手猛然抓住她的胳膊,手上带了力道,将她抵于门背后。
身子靠过来,将她笼罩在阴影里。
怜星侧过头,避开那两道逼仄的视线。
下巴被捏住,脸被掰了过来。
“夏怜星,你就这么想躲开我吗?
现在不需要我了,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了,是不是?
连看都不想看了,生厌了,是吧?”
云希声音低哑略带微颤,嘴边勾出几分讽刺与讥诮。
“云希,不是的...唔唔......”
云希猝不及防的低头贴上去,覆盖上双唇,将怜星未说完的话全给堵在了喉咙里。
那不是吻,是用力的碾压与攫取着每一方寸,而更多却是在泄愤。
瞳孔里没有半点温柔与怜惜,是深渊黑洞,让人万劫不复。
怜星觉得胸口憋闷,快缓不过气来,两只手抵着他健硕的胸膛,用力想要推开他。
云希抓过那两只不安分的手,十指交缠,摁在肩头两侧的门板上,牢牢地桎梏着。
怜星眼底升起了氤氲水雾,心中感到万分屈辱,两行清泪沿颊滑落。
云希心中压抑着的怨气,在这种强行攫取中得到了宣泄。
不再满足唇上的那点方寸之地,起了贪念,想索取的更多。
四下游走,在贝齿上来回摩蹭,寻找可以探入的缝隙。
像一只被养在鱼缸里的鱼,眼睁睁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大海,却始终游不过去。
松开怜星的双手,单手滑至腰际,搂上她的腰,一手挪移到她两侧下颌,手指稍带力,摁了下去。
鱼缸被撬开一条缝,鱼游进大海,欢喜雀跃。
手往后移,行止后脑,扣着靠向自己,手指穿插发丝,骨节分明。
趁着唇齿纠缠的空隙,怜星用牙咬向他的下唇。
云希吃痛,只有短短的骤然停顿,便立即变成鲸吞虎噬。
怜星越挣扎,他越变本加厉。
血腥味弥散到整个空间,像极了他俩在黄泉路上见到过的,鲜红似血的幽冥之花;
又似夜空中璀璨绽放的烟火,打破枷锁,冲出禁锢,哪怕只有瞬间的绚丽。
云希将唇移到她的耳垂,顺着颈线寸寸下移。
吻变得轻柔起来,不知是唇伤吃痛,还是改变了心意。
怜星也得于片刻喘息,温热在耳畔与颈线上游走,被撩拨得心猿意马,酥麻蔓延至百骸。
“云希...”怜星用力咀嚼下唇,以疼痛压制着被勾起的躁动,想让云希停下。
“星儿,不要丢下我,不要不理我,我们说过要一直相守的,你不可以言而无信。”
云希低低轻咛,重复的说着。
怜星咬牙,用大力推开云希,扬起手,朝他脸上挥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云希白皙的脸上立即出现了几道红印。
怜星眼眶中泪水磅礴,滚滚而落,强烈的屈辱感涌上心头,心似刀绞,浑身颤栗,捂着嘴呜咽道:
“陈云希,你为何变得如此蛮横无理,明明丢下我,不理我,不守信的是你,现在却全赖在我头上。
我不是你圈养的金丝雀,心情不好就关起来,心情好时才放出来。
我想要如玲珑与子朗那样,能与你并肩应敌,相互提升修为。
而不是以保护之名将我关起来,不让我参与,排斥在外。
这样的保护,我不需要,也不稀罕。”
云希呼吸微窒,摸摸被怜星打痛的脸,突然觉得好累,心里冷嗤,清浅的呼吸,沉声道:
“当初你抛下我,独自去了冥城,你有顾及过我的感受么。
为了能进冥城寻你,我差点把命丢了,最后只剩下半条命苟延残喘。
你呢,出现后没半句安慰的话,还故意不理不睬。
你身上有那么多伤,有主动的给我说过为何受的伤吗,没有!
为什么冷玲珑就可以陪你去冥城,他就可以知道你是因何受的伤,我就不可以,你把我当什么了?
你关心吴侍卫,关心冷玲珑,可你有真正的关心过我吗。
夏怜星,你到是回去了,把紫灵留给我,你就不怕我与她相处久了,生出异心来么。
你有问过,关心过,在意过我吗?
你是不是觉得,我就该在外面老老实实,本本份份的等着你,是不是?
养只小猫小狗,都还会偶尔去抚摸一下,抱一下,可你对我呢?”
怜星早已泣不成声,气噎声嘶:
“陈云希,你不也没主动告诉过我吗......”
“哼,我告诉,要你肯理我,远的不说,就说今天,与我同骑在一匹马上,就各种不是,时时疏远,保持距离。
一到子朗的马背上,就抱上他的腰,还靠到他背上。
别说你当时是男子打扮,这样会不会有损风化。
你夫君我还在眼前,你都敢与别的男子这样。
在冥城里,与冷玲珑又会该是怎样......”
越听下去,怜星心里就越堵的慌,抬起手,朝云希挥去。
云希抬手一把抓住已至近前的手,狠狠摔开。
怜星被这用力的一带之下,朝侧方一个踉跄。
脸色惨白,紧嚼下唇,颤抖着声音,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
“云希!”她咽了咽口水,忍着锥心之痛,沙哑着声音继续道:
“在子朗的马背上,在迷糊间,隐隐约约的好像听你说过,我俩没正式拜过堂,休书都无须写,对吧。”
云希怔住,他不记得自己当时有没有说过这句话。
如今这句话,从怜星嘴里说出来,每个字都如同铮然的钢刀,裹挟着隐而未现的戾气,直扎进心里。
“夏怜星,我当时说过那么多句,为何你偏偏就只记住了这句?
你早就是这样想的了吧,现在好了,正合你意,是吧?”
“随你......唔......”
怜星累了,从未有过的心累,浑身软绵没有一丝力气。
她想说随你怎么想,但话未说完,心中恶心感又涌了上来。
捂住嘴,拉开门,迅速跑到茅厕里,大口大口的呕吐起来。
本来也不是那么严重的,只是茅厕里的气味浓郁,让她吐了个七荤八素,四肢脱力。
扶着墙,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挪动步子,到了院中,想在凳子上坐下缓缓再进房里。
手刚碰到桌边,身子就像被抽走了筋骨的空皮囊,软软的倒在桌脚边。
......
云希觉得一直都是自己在付出,得不到回报不说,好话也没有听到一句。
他再强,武技修为再好,终究自己还是有血有肉的人,也需要被人安慰、关心与在意。
见到怜星捂嘴跑出去,他也跟了出来,听到她一阵又一阵难受的呕吐声,他想上去帮她顺顺气。
可之前怜星说的话依然缭绕在脑中,如刺般扎在心里,手攥了攥,青筋乍现,骨节也因用力而泛白。
眸仁骤缩,把心一横,转身进了客房,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也切断了所有希望。
屋内一片漆黑。
他像是用完所有力气,背靠在门后,缓缓滑下去。
长腿微曲,头后仰靠到门板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心中有了悔意。
她病的那么重,自己还说那么多难听的话去伤她。
想开门出去,却又没那个勇气。
心中懊恼。
今日为何要说出那句话,偏偏又被怜星记住了,若她当了真,自己该怎么办?
这难道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吗,不是,绝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