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脸老先生收拾完卦摊,再三谢绝在摊位旁看了他一天,大妈们的盛情邀约,朝着凉亭的反方向,永清府城走去。
进了城门,穿过一条小巷,有一个卖面食的小吃摊,老先生在小吃摊的桌子旁坐下,招呼摊主:“老板,一碗阳春面。”
“是两碗,两碗阳春面。”云希阴魂不散的在老先生桌子对面的条凳上坐下。
“陈...云希,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吃了面快离开,别出现在我眼前,我不会去玄天门的,我要去找我爹。”老先生大声的喊出一个陈字,马上意识到什么,立马将声音改为意念传过去。
“老先生,你算的卦不准啊,说我娘子在城外十里凉亭,可我去了却没人。”云希从怀里抱出小兽,捧在手里,抚摸着它,小兽满脸享受样。
怜星在桌下,抬起脚,狠狠的朝云希脚背上踩去,云希痛得好是一番呲牙。
“告诉你,这一路上,不是我在背后帮你打发掉那些尾巴,你早就被人套上布袋卖去青楼了。”怜星脑海中传来云希的声音。
这时,小吃摊老板将两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放到他们二人面前的桌上。
“不让我跟着,我就揭穿你是假先生。”云希瞪着眼看过来。
怜星拿筷子,挑起碗里几根面条慢慢的吃起来。
“要跟着也可以,不许再叫娘子,否则...否则...”怜星一时也想不出,否则要怎样。
打又打不过云希,跑也跑不过,还有小兽这个小叛徒帮倒忙,着实难倒了她。
“好好好,不叫了,改叫小娘们儿。”云希低头吃面,抬起眼来看着怜星坏笑。
“你!”怜星桌下的脚又抬了起来。
不想这一动作,下巴上的美髯胡尾太长,掉到了面汤里。
云希差点没把刚吃进嘴里的面条笑喷出来,连忙侧头捂嘴。
笑过一阵后,才回头继续扒拉面条往嘴里送,依然是满脸笑意的看着怜星。
怜星真是苦不堪言,有长胡子,不能大口吃面,每吃一口都得先在碗里将面条绕到竹筷尖,再送进嘴里,不然胡子上全会挂上面汤。
“老先生,真别说,你这次的胡子,比上次的山羊胡好看多了,有美髯胡的人在古时,可都被称为美男子。
就看今天把那几个大妈大娘迷成那样,卖力帮你拉生意不说,还非让你去入住她们家,就足以说明一切了。”云希只顾低头边吃边说话。
吃完面一抬头,才发现对面位子上早已空无一人,桌上的面碗旁,放两粒碎银。
他忙四处张望,小兽在他肩头,朝着他身后吱吱吱叫唤,回头看过去,连忙放下手中碗筷,追上怜星,与她并肩走着。
两天后,冥羽洲.祁运山下集市。
祁运山上有个宗派,名为璇玑宗,璇玑宗在冥羽洲,与玄天门、南苍派、弦月宗与逍遥宗并列的五大门派之一。
据传璇玑宗不仅与冥羽洲皇室交好,与芑云国、云泽大陆、苍南与赤锦皇室都有往来。
十多年前,玄天门不知遇上了什么仇家,差点被灭门。
其它门派都各扫自家门前雪,不肯出力相助,唯有璇玑宗派出宗师与弟子鼎力相助,才将玄天门保了下来。
集市上的人群虽没有摩肩擦踵,人头攒动,但也人来人往,并不显冷清。
“徒儿,快去给为师端碗水来。”
“徒儿,风扇的这么小,想热死师傅,继承为师的卦摊么。“
“徒儿,过来帮为师挠挠后背,痒死了。”
一卦摊后,下巴上须着山羊胡,背有些驼的老先生正指挥着旁边的麻脸小徒弟做这做那。
小徒弟虽脸上有麻点,脸色腊黄,五官倒也显清秀。
他正在山羊胡老先生的指挥下,满头大汗的做这做那。
虽说摊位摆在树荫下,但艳阳高照,将地面烤得冒着热气,空气中没有一丝微风。
卦摊前冷冷清清没有生意,扮成老先生的云希先是喊了几嗓子,想招揽生意。
但仍没人前来,嗓子干的冒烟,只好坐回椅子上乘凉。
他嗑着瓜子打发时间,嗑瓜子的同时,抽空指使扮成小徒的怜星做这做那。
最初,云希想扮成老夫老妻,怜星不愿,她想扮成兄妹,云希也不愿。
最后二人一商量,相互换着,扮成师徒,一路摆卦摊到芑云国。
前两天是怜星扮过师父,差点没让云希在大热天跑断腿。
所以,今天轮到云希做师父了,自然得将师父的架子端起,这点小权现在不用,过了明个儿就作废了。
怜星自然也不敢反对,老实的当着小徒弟。
“老先生,测个姻缘。”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在卦摊前响起。
云希躺在椅子上,闭目享受着怜星在侧轻摇扇子,他正抬手将一颗瓜子送进嘴里。
一听生意上门,一个激灵从椅子上坐起身,脸上挂满笑容看向来人。
来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年青女子,女子一身淡蓝色劲装罩体,胸前一对大大的玉兔似随时都会破衫而出。
她肤如凝脂,白里透红,略施粉黛。
柳叶眉,眼睛细长,眼角上翘,目含秋波,媚意荡漾,红唇厚而微翘。
一股好闻的幽香直往云希鼻子里袭来。
女子侧着脸傲睨看向云希,满脸尽是鄙夷不屑之色。
怜星放下扇子,到摊桌前帮云希磨墨。
女子见怜星一脸腊黄之色,立即抬起纤纤玉指挡住鼻翼,蹙着眉,往旁边挪了挪身子。
一挪一动间尽显妖媚之态。
云希心一懔,这女子虽然长得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但骨子里却无不散发着魅惑。
再加上长着一双会勾人的狐狸眼,这女子天生就是一副招蜂引蝶,沾花惹草之相。
“来来来,请先写下你的姓名还有生辰八字,若已婚配,还需写下男方的。”云希含笑将纸笔递了上去。
女子在纸片上写下女,李玉儿...,男,夏元淞...。
云希接过纸片,半眯眼掐指一算,心想,果然如此。
这李玉儿芳龄二十有二,仍未婚配,照说以她的容貌,不愁嫁不出去。
这女子小时过得凄苦,娘亲早逝,命中自带一机缘,从鸡窝飞上枝头,只可惜红颜祸水,终会薄命魂消。
从命理来看,这女子性格偏强,不达目地不罢休,为人刻薄,寡情绝义。
男方倒是一个富贵命,顺风又顺水,性格虽懦弱,但一辈子不缺衣食。
男方仅年长李玉儿八岁,命理显示早已娶妻,并育有一女一子。
两人八字不合,命中也无夫妻缘份。
“有句话,小老儿不知当不当讲。”云希斟酌说辞。
“有话就讲,有屁快放。”李玉儿显得不耐烦,这老先生真是磨叽。
“呃,小老儿我劝小姐一句,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还是另寻良缘为好啊。”
“啪!”一两碎银啪的一声,被纤纤玉手拍到摊桌上。
“算的一点也不准。”李玉儿满脸愠怒转身离去。
“徒儿,快过来帮师父摇扇,这天,动一下就出大汗。”云希边将桌上那锭碎银拾起放到自己身上的布袋里,一边吩咐怜星。
好半天不见怜星过来,回头看,见怜星低着头,蹲在树下。
云希不明就理,走过去弯下腰,伸手抬起她的脸,脸挂泪痕,将腊黄的脸上冲出两条浅浅的沟渠,泪水滚滚,滔滔不绝。
他立即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总吩咐怜星做事,她觉得委屈所以才哭得如此伤心。
立即安慰道:“好了,好了,你就在旁休息,不让你做事了,别哭了,别哭了,再哭,我心都碎了。”
怜星只摇头,并不答话。
那是李玉儿,曾想置她于死地的人,又怎会忘记,李玉儿的出现,让那段屈辱的日子仿佛又回到怜星眼前。
“老先生,请问你能测字不。”有一个浑厚洪亮的声音从摊前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