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伯觉得心里暖暖的,三少爷真的留洋回来了,又见到三少爷了,真好真好。
三少爷拉着他的手,微微向旁边一侧身,从身后拉出一人来,是个比三少爷略矮一点的大姑娘。
大姑娘真是太漂亮了,站在那里就跟仙女下凡来一样,周伯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子,她正笑盈盈的脆生生的喊着周伯,那声音跟银铃一样好听。
周伯看着眼前的这一对璧人,心里老怀宽慰了,一转眼三少爷也二十好几了,也该娶媳妇儿了。
周伯先让下人接过他俩的行李箱先送去南院,再带着两个孩子先去到了夏老太爷的房里,夏老太爷已卧病在床多时,记忆也有些退化了。
很多人与事都记不得了,唯有一口气还在,三少爷将夏老太爷的手掌按在自己的脸上。
哭着不停地喊他,夏老太爷听到三少爷的声音后似乎又恢复了些记忆,眼里也由之前的死灰慢慢恢复到了清明。
说话声音虽小,但吐字连贯也有条理起来,不似往日的迷糊状。
他生病后一直都是周伯在精心伺候着他,忙空了就给他讲府里孩子们小时候的事。
夏老太爷每次听到三少爷的故事时就总是特别上心,还会追问周伯关于三少爷的许多往事来。
直说这是个好孩子,是夏家的希望,想以后把夏家交到三少爷手里。
夏老太爷这样说,周伯只当夏老太爷是病糊涂了,因为夏家的家主位一直都是按子嗣顺序排位继承的。
就算老太爷以后走了,也还有老爷在,老爷走了也只能传到大房那边。
就算大房没子嗣也还有二房、三房,怎么也不会轮到四房人的头上的。
除非是先废除先长后幼的祖制,再重立家规,但夏老太爷都病成这样了,要废旧立新肯定是做不到了。
所以周伯并未将此事往心里放,自打夏老太爷生病卧床后就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的。
哪一句是真话哪一句是糊话恐怕连他自己也分不清,刚说过的话转个头的功夫就忘记了。
夏老太爷与三少爷聊了好一会儿,无非就是问他去留洋都学到了些什么,以及今后的打算等。
当三少爷说他想以后想创办一所中西结合的医院,来救更多的人脱离病痛时,夏老太爷不住的点头表示赞同。
那天夏老太爷一直都乐呵呵的笑着听着,周伯是好久都没见过夏老太爷有这样舒心的笑容了。
后来夏老太爷吩咐旁人都去外面院中等着,他想与三少爷单独地再好好的待上一会儿。
这一待就是两三个时辰,待三少爷脸上挂着泪痕,神色黯然地从房中出来时,已是傍晚掌灯时分了。
周伯见他脸色不好,以为是夏老太爷有什么事,三少爷说没事,是太累睡过去了,明天会再醒来的。
周伯又进屋看了下夏老太爷确实是睡着了,便关好房门,与三少爷俩人一起往南院走去。
还未到南院,三少爷的爹娘还有阿贵早就在中途候了好半天了,见三少爷他们三人正朝南院走过来,急忙上前来迎接。
他娘一把搂过已高出自己一大头的儿子,激动的放声哭起来,眼泪水把三少爷的笔挺的马甲浸湿了好大一片,他爹还有阿贵也都眼含泪水,目不转晴地盯着他看。
一行人先后踏入南院,南院里原来三少爷布下的石头阵,还有那棵桃树等早就没有了踪影。
院子也被改成了一个小小的四方天井来,天井周边全是房屋与过道,变得十分拥挤。
他爹娘把他们带进最靠里面的屋子坐了下来,三少爷拉过那个女孩到他爹娘面前做了介绍。
女孩姓何,家住在成阳城,家父是做贸易生意的,开办有洋行与商社,在当地也属于很有名望的一族。
家母的娘家是书香门弟世家,先祖父以前曾在都城任官并担任要职,后来受人牵连被贬到成阳城后才落户安了家。
何大小姐长得极为漂亮标致,一头齐耳的黑色短发附贴在椭圆形的脸上。
皮肤白皙似凝脂,一双黝黑而明亮的大眼睛透着灵气,嘴角上翘微笑时,两边脸颊上还露出了两个浅浅的小酒窝来,让整张脸变得更加的生动与迷人,让人看上一眼就舍不得再移视线来。
再加上与生俱来的儒雅气质,说是绝色佳人真是一点也不为过。
她与三少爷是在留洋期间认识的,俩人一见钟情,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被三少爷的博学多才所迷倒,三少爷则被她秀外慧中的气质所迷醉。
彼此都认定了对方是自己余生相伴的伴侣,结束学业后便一起踏上了回国的路程。
先是顺路去拜见了何大小姐的父母,何家二老对三少爷的家世、长相、谈吐与学识都很满意,也非常赞成他俩的婚事。
于是三少爷就带着何大小姐一起回来,准备见过他爹娘及夏家长辈后带上彩礼去何府正式提亲并将何大小姐迎娶回夏家。
三少爷的爹娘看到眼前这对绝配佳人,心里头别提有多高兴了。
特别是他娘,拉着何大小姐的手就不愿松开,生怕她跑了似的。
看着二老对何大小姐如此满意,三少爷心中的那块一直悬着大石也落了下来,心里更加期盼早日能将何大小姐迎娶进门了。
通过与爹娘的闲聊,三少爷才知道了夏家目前的情况。
夏家现在也只是表面依旧风光,实则夏老太爷一辈子挣下的那点家产早就被大房,二房三房刮分的差不多了。
夏家现在只有一个空壳子,三少爷的爷爷是夏老太爷的独苗,自小就被三少爷的祖奶奶宠着惯着,捧手心里怕掉了,含嘴里怕化了,要啥就给啥。
夏老太爷又长年在外做生意,无法顾及到家里的事,三少爷的爷爷长大后也不理家事。
只知花天酒地,没钱了就找他娘要,他娘不仅给还生怕他不够用的多给。
三少爷的爷爷一生只为夏家做了一件也是唯一的一件值得说道说道的事。
那就是为夏家传宗接代开枝散叶,他老人家一共娶了五房太太。
若非夏老太爷出面阻止,十几二十房也会娶进门。
他倒是不挑,只要他觉得顺眼就娶回家来。
娶了妻有了孩子却依然收不了他的颗狂野而奔放的心。
几房太太给他生的孩子,他从没正儿八经的瞧过一眼抱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