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牢狱,漆黑的铁链,炽热明亮的灯具。
扎进肩胛骨内的钢针,以及钢针末端黑红两色的电线。
“怎么?虫皇不敢见我,派了你来?”,白王双手被束缚在十字架两端,前胸后背都是拇指粗的钢条,双.腿呈八字瘫软着,膝盖处有组织液混着血渗出,显然是伤及骨头。
落魄到这副任人宰割的德行,白王还是不舍得放弃那尊贵如天的皇族架子,高扬起头颅,眼神轻蔑,冲着许笙吐出一句,“你个只会在床上并着腿哭泣求饶的垃圾。”
许洛沉静的紫色眸子,因为这句折辱意味极强的话掀起汹涌的波澜,又迅速平静下去。
他默不作声的走到牢房另一侧的墙角,褪去手套,掰动墙壁凹槽内陈旧生锈的开关。
电流瞬间穿透了白王的肩胛骨,那钢针一直插进骨头缝中,持续的放电让白王宛如一片破碎的烂抹布,颤抖着自喉咙深处发出呜咽的惨叫。
白王打从蛋里起,哪天不是千娇万宠的养着,何曾受过这般刑罚。
许洛也不抬头看他惨状,只双目无神地盯着地面,侧耳听着他的呼痛。
掐着秒表,三分钟开启一次,每次持续电击一分半。这是对雄虫最残忍,能够持续无间断疼痛的刑讯方式,通常用来对付穷凶极恶的罪犯。
在许洛第四次,把手放在开关上时,成功听见了白王一声嘶哑的呼喊。
“许洛!”,白王浑身大汗淋漓,胸腔剧烈起伏,两颗眼珠子涨红突出仿若恶鬼,狼狈的还不如街边乞食的野狗,再没有往日的矜贵,偏头啐出一口混着血沫的唾液,“你折磨我,是报复我当年辱你,还是在替许家鸣不平?”
许洛站着没动,也没吭声,低垂着脑袋,身子隐进黑暗中。
似乎是在细细享受着,作为阶下囚的白王,那即将坍塌的高贵背后的恐惧和愤怒。
“许家数百年为白王一脉服务,从我祖辈起,你们许家前前后后自愿往我们白王后院送了多少雌虫?你们许家雌虫自出生便练习既定的博斗术,导致经脉走向发生改变,后续子嗣完全就是为我白王一脉的‘绝对掌控’而生!”
“你杀了我又如何?经脉走向已经刻入基因,无千年不可改,这是白王一脉烙印在你们许家后嗣身上的印记!是你们附属家族永远的耻辱!”
“哈……你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千虫骑万虫爬的贱.货,从荒星带回白段玉那不知来路的野种!啊啊啊啊啊!!!!”
许洛似是不想再听他犬吠,又像是忽然来了兴致,想听白王来一段男高音。
这次的电流,足足持续了五分钟。
空气中弥漫开来尿骚味和粪味,四肢痉挛使得铁链丁零当啷的响起来,伴着变了调的惨叫,混合着在空荡的牢狱内回响。
直至警示灯发出警报,提示白王的生命体征已经微弱。
许洛才大发慈悲的关闭了电流。
他起身走至牢房门口,与单向可视的玻璃外打了个手势。
也不管房外协同审讯的上将是否同意,就抬手掐断了监控录像。
“你做什么!”,白王口中流涎,鼻孔和眼角都拉长着血线,往日高俊冷艳的脸,此时像极了十八层炼狱内刚从油锅里炸了一遍的女鬼。那头他引以为傲的蓝色头发,炸的像是个快要干涸的海藻球,随着挣扎无助的摆动。
“你胆敢私自杀我!我是虫族唯一的王!我祖辈在战场拼过命!我祖辈为虫皇挡过枪!我未曾闯入皇宫内部,谋反之罪不成立。通敌之罪乃是下属一力促使,我并非主谋,此罪虽重,却不至死!”
“你岂敢……”
许洛伸手,掐住了白王的下巴。
指腹轻柔的,点在了他的唇珠。
然后,俯身,慢慢贴近了白王的脸颊。
“你……”,白王一贯是那个冷静沉稳,掌控全局的角色,陡然陷入困局,难免对情绪稳定者的高位者产生恐惧,“你……你要干什么……”
“王。”,许洛贴近他耳边,喊的是当初被下药送上.床铺时,为了保命选择的称呼,“你所谓的许家的耻辱,为了绝对掌控而生的经脉走向,在我这里已经断了。”
白王的眼睛顿时瞪大如铜铃,喘息声愈发粗重。
他通敌不成,谋反失败,白王一脉传承至今的荣耀和富贵全断在他手里。如今他唯一能够“引以为傲”的,就是倚靠着血液传承下,从小附带的伴生能力“绝对掌控”而“调.教”出来的,子子孙孙都专属于他的“附属家族”。
这是他唯一能够享受的“高贵”,是他觉得能够带进坟墓的“荣耀”。
而许洛说,这个他独享的高贵,早就断了。
“不可能……你骗我!”,白王嘶吼着,沾染了鲜血的利齿试图撕咬许洛的脖颈。
当真像极了困兽。
许洛见他这副无助的惨状,终于笑出声。
先是笑,紧跟着又落下泪来。
他在战场上是受了伤的,胳膊和腹部还缠着纱布。此时动作粗暴的褪下衣衫,扯去纱布,血肉淋漓中,肩膀与手肘,以及肋骨和胯骨处数条刀疤赫然展现在白王眼前。
“多亏你给了我两个幼崽。”,许洛张开双臂,展示自己满身的刀痕,“许笙和许井,不仅遗传了许家的经脉走向,还遗传着你白王一脉的精神力!靠着碎骨断筋,观察肢体内精神力滞留阻隔,总能寻找到克服‘绝对掌控’的方法。”
“我已经做到了,我的经脉,包括许笙的经脉,都彻底改变。我们的幼崽,许家的子嗣,与你白王,再无干系。”
“附属于白王一脉,只是许家漫长发展中,一个狭小如沙砾的污点。”
许家多年来搜集白王通敌谋反的罪证,在事发后几番上报,帮助虫皇斩断所有依附并供养白王的家族,这些报仇的手段,与“打碎白王最后的高贵”相比,都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许洛看着白王灰暗无神,彻底失去光彩的双眸。
套上衣裳,缓步向着门外走去。
“怀着许井的时候,是你下的毒。”,大门敞开,许洛转头,最后说了一句。
“那你的眼睛就还给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