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这么说的?”,小殿下用帕子仔细擦拭着配枪,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千冬。
“是……是的。”,千冬手脚都被束缚,双膝极大限度的分开才能勉强跪稳,瘦小的身子发着颤,“穆若殿下说,他没有大的追求,对权势也毫无兴趣,在主星只怕是难以活的舒坦。”
“等白王的事情解决了,他要带着许上校,寻个偏僻的小城镇,过安稳日子。”
小殿下听着,没说话。
他把激光枪拆开,每一个部件都擦拭干净,没有急着组装,又掏出了一把军匕。
从腰间掏出来,刀横在千冬的脖子上,也就是眨眼的功夫。
千冬好不容易止住颤抖,再次筛子似的晃悠起来。
“你既说你色诱了他,他也看出你目的不纯。为何他还会愿意献计,装作醉酒证明你们没有同床而眠,还出言免除你的绞杀刑罚?”,小殿下每说一句,匕首就在千冬的脖子上划出一条细小的血痕。
深红的血珠子冒出来,一颗颗挂在白嫩的皮肉上,半掉不掉,垂坠着像是珍珠。
千冬的脑子木然一片,只觉得穆若殿下说的果真是对的,皇族的权势,真不是轻易能得来的,时时刻刻都要洗干净脑袋,方便让高位者虐玩。
不如去偏僻城镇,图个闲散清净。
“穆若殿下惧内……”,千冬在被惊吓到花白的脑子里,努力回忆与穆若交谈的话语。
“他家里是雌君掌管钱财和房产,他吃饭都要向雌君拿钱,他……他怜惜雌君,要把雌君变成娇花养着,应该是不想娶我回去给雌君添堵,扰了家庭和睦。”
听了这话,小殿下才终于停止把玩匕首。
仰身靠在沙发上,挥手让侍卫把千冬拉下去处理掉。
半晌,轻笑出声。
“雄父,我早说过这位穆若殿下从思想到做派都与寻常雄虫不同。”,小殿下扶起桌面倒扣着的光脑,那边居然联通着老虫皇的视频通讯。
“您把他调查了个底朝天,除了查不出他从何处来,还查出旁的什么吗?”
“他遇事总想着以和为贵,对待雌虫都遵循着因缘善果,不刁难不取乐。性格稍显软弱,可战斗时从不把雌君困于身前做护盾,反而勇于同御敌,共生死。这种雄虫,哪怕来途不明,至少能保证后路不会走向黑暗。”
小殿下从抽屉底部翻出一本封皮已经发皱的书,赫然是穆若那本已经出版了的爱情小说。
“他的书中,看似描述情爱,其实很多话语,表达的思想都是不错的。宽恕、容人、孝与义、博爱、公平……他确实难以与社会完美融合,可绝对是个忠于家庭,对种族和平有着信念感的可造之才。我在他书中还看见这么一句,雄父想要听听吗?”
老虫皇近几个月身体每况愈下,听力大幅度减弱,小殿下连问了三遍,他才用苍老低沉的声音回复道:“我原也不是捕风系影的性子,可临老,被白王摆了一道,着实心寒。我是不想把虫族交给你时,还附带些不忠的虫来阻你前路,才对穆若多般试探。”
“你既觉得可用,他也受住了我的考验,那就留着。”
话音刚落,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那动静儿似乎是要把肺都给咳出来。
随侍的医生冲了进来,搀扶老虫皇去治疗舱内休养。
视频通讯挂断,瞧着那黑暗的屏幕,小殿下眼神落寞下去,再没了往时那睥睨天下的威风。
他摩挲着手中的军匕,似乎还能想到幼年时,雄父手把着手,教育他手握尖刃,方能护国安民时的场景。
看老虫皇目前的身体情况,很快,就真的只剩下回忆了。
至少在这之前,要彻底把那个,寒了雄父心的叛徒白王绞杀,以平雄父满腔愤懑。
小殿下动作轻缓的把军匕擦拭干净,收进纯兽毛的袋子里,挂在腰间整理好角度。
恰好此时舱门打开,寒风席卷着沁人心脾的凉气涌入,桌面上的书页被刮的沙沙作响,又被纯铁材质的书签强行镇压。
最终再次落回到小殿下正读的那一页。
这一页的首句,被黑红两色的笔各化了数倒横线。
“赶狗入穷巷,必遭反噬……”,小殿下细细琢磨这一句,来回默诵了足有十多遍。
转头冲着身后随时待命的上将道:“送这本书的,是程家那位新上位的小家主,是叫什么?”
“回殿下。”,上将躬身,直至视线低于小殿下,“程平林。”
“他倒是个慧眼识珠的,寥寥几笔标注,生生让我从一本情爱小说中,揣摩出穆若殿下心底里那些个卓然的思想。”,小殿下手指戳着书页,“看这句,这是提醒我,若是把穆若殿下逼急了,恐伤了忠臣的心,遭受反击得不偿失呢!”
上将跟了小殿下十多年,却始终从那副淡漠的眼神中看不出情绪,此时也只能无措的跟着笑。
还没咧开嘴,小殿下已经转过身,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他也只能尴尬的放下嘴角,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舱外的寒风不停,这中转站白日里艳阳高照,黑天竟飘起鹅毛大雪。
小殿下惧寒,舱内热气开的足,把他白皙的小脸熏的泛红。
罕见的多了几分柔情。
“哪儿能让我的义弟,未来虫族唯一的王,蜗居在偏僻城镇。”,小殿下翻看了一个工作时的小说,拿起光脑搜索小说网站,一次性打赏了二十亿星币,才抬头对上将交代。
“跟皇族那些吸血的老头子交代一声,在收缴来的白王资产内,寻几个大的资源丰富的星球留着。再由皇族各大家族出资,为穆若殿下置办出一套比白王还要丰厚的产业。”
“是。”,上将恭顺的鞠躬,后退至小殿下看不到的角落,才转身,步履匆匆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