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村里出来的,哪怕是秀才的妹妹,靖江县的其余小姐也是不大乐意找她玩的。
加上李兰性子腼腆,被李棠拉着参加了两场赏花会也就不去了。
对于婚嫁一事李兰向来是没有念头的,总归爹娘和弟弟又不会害她,为她挑的肯定都是好的。
因此在听到王氏的询问之后她只是淡淡笑了笑:“一切全凭爹娘做主。”
王氏对这个没主意的女儿也是没法,只能多看顾她一点,省的她被人欺负。
李禾怕自己四姐害羞,私下还问了她,指明这次要给她相看的人家正是跟她一面之缘的方玉振。
李兰依旧是那个说法,在看到李禾不解的目光之后解释道:“我对于成亲没有什么想法,要是可以的话,我想一辈子在爹娘膝下承欢。只是可惜这世道对女子总是苛刻些,我要是真的不嫁,对你的名声也不好。不管是谁,我相信三郎都会像对大姐三姐一般,替我好好挑选,也会为我撑腰。”
“而我,只要能够自由的读书作诗就好了。”
李禾看着目光沉静如水的四姐,忽然无法张嘴说话了。
他的四姐,一直都是腼腆文静,他原以为是她的性格如此,没想到......
他忽然记起这些年他对四姐的关注是最少的,因为她最听话,最懂事。
不像大姐,他是李禾如姐如母的存在,也不像三姐,需要李禾时刻呵护她敏感的心思。
四姐就像他的名字一样,空谷幽兰,独自欣赏。
李禾不敢看四姐的目光,他抿着嘴说道;“四姐,你就算不想成亲也没事,这点小事对我的名声没什么影响,有我也不怕。”
李兰温柔一笑:“可是三郎,我怕!”
她目光沉静,仿若包容万物的湖泊山海,就那么温柔又悲伤的看向李禾。
“我的弟弟,他已经为家里付出那么多了,四姐也已经比村里那些女郎过得好多了。”
“我很知足,所以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女子总是要嫁人的,但是我想,三郎一定会帮我挑一个好夫婿不是吗?”
李禾低着头,声音喑哑:“我会的,四姐,我一定会的!”然后他便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
李兰没有喊他,就像李禾不想承认自己刚刚没忍住落泪。
姐弟二人默契的分开,只是李兰忍不住在心中感慨:三郎,还是太心软了啊!
那之后李禾就派人去太平庄调查方玉振,只是村里人说的大多不是什么好话。
都是方玉振瞧不起村里人,跟族中关系也十分疏远。
李禾也没全信,只是让人接着往下查,这才知道原来秀才名下的免税田方玉振没有捐给族里,这才招来族中的怨怼。
而且有消息灵通的知道方玉振准备说亲了,一些以前把自己家中侄女外甥女远房亲戚的女儿介绍给方玉振被拒绝的人就一个劲的抹黑他。
李禾看着李墨交给他的消息,皱着眉看完。
李禾相信方玉振的人品,具体真相他还是打算问一问他。
反正他手里已经掌握了许多消息,不怕方玉振撒谎。
只是还没等李禾喊他,方玉振请他吃饭的帖子就送到了家中。
李禾看着手中邀请他今晚去酒楼的赴宴的帖子,挑了挑眉。
“李墨,人还等在外面吗?”
李墨;“等着了,外面是一个小厮在等着。”
李禾点了点头,回了张帖子,说明自己会按时赴宴之后便把帖子递给李墨。
“拿去给外面等着的人,就说我会按时去的,也希望方兄能做好准备。”
李墨把帖子送出去之后李禾便低声吩咐了李砚几句,李砚面露惊讶,不过还是听话的下去准备了。
李禾盯着帖子上方玉振三个字,哼哼了两声。
娶老婆要有娶老婆的态度,方玉振,你可别不识趣!
另一边方玉振听到小厮带回来的回话之后陷入了沉思。
慎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让自己把晚上的宴席弄得奢侈豪华一点?
想了想方振宇便喊来照顾自己长大的仆人,福伯。
“福伯,你说慎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对宴席上的菜有要求吗?”
福伯想了想说道:“可能是想看少爷您的诚意,您不如这样......”
福伯对着方玉振叮嘱一番,方振宇点头应下,然后便开始准备起来。
等到傍晚李禾去赴宴的时候,就看到方玉振身边跟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伯,桌子上放着一个四方的木盒。
李禾也没打招呼,直接找了位置坐下,然后让身边跟着的李墨和李砚退到门外。
福伯见状也识趣的跟着二人离开,屋子里只剩下李禾和方玉振面对面坐着。
沉默,是今晚的酒楼。
方玉振抿了抿嘴唇,僵硬的把盒子打开。
“这是我的全部身家,可以给她一个很好的生活。”
李禾挑了挑眉,接过木盒翻了翻。
里面是一些田契,看样子大概有个二三十亩的,还有一个宅契,地址就是太平庄,应该是他住的那个破败小院。
剩下的就是一些金银首饰,李禾拿出来一支掂了掂,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看着分量也算是不轻了。
李禾将盒子合上,问道:“方兄这是何意。”
方玉振耳朵腾地一下子便红了起来,但是面上仍旧是一派镇定。
他站起身对着李禾躬身一揖:“我对家姊有意,还请慎之帮我。”
李禾没有回他,而是说道:“我爹娘舍不得我姐住的太远。”
方玉振想了想县里的房价,要是把田地卖了也就只能买一间小宅子,要是租房的话应该没问题。
“慎之,我囊中羞涩,现在只能租房,以后攒够银子就会在县城买间宅子。”
“我爹娘不想四姐太早出嫁,最少也要十七。”
方玉振:“我可以等。”
李禾接下来又提出了许多苛刻的条件,方玉振都一一应下,弄得李禾提前准备好的威胁利诱都排不上用场了。
李禾郁闷的说道:“方兄,你到底问什么改变主意,你不是说只想读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