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留的题目写了吗?”
李禾磨磨蹭蹭的从自己怀里掏出来一张纸递给丁立中。
在接连的打击之下,李禾已经没有那种盲目的自信了,他已经陷入了对于写诗的迷茫之中,只觉得自己把所有的想象力都用尽了也写不出丁夫子要的东西。
丁立中先是深吸了一口气,这才仔细阅读起李禾的诗来。
经过几次磨炼,丁立中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痛心疾首了,虽然每次看完还是头疼,但是总归不会失态了。
“矫揉造作,让你投入情感不是让你自怨自艾!”
丁立中拿着李禾的诗认命的给他修改起来,然后把修改之后的诗给了李禾。
“自己再读一遍看看。”
李禾接过修改之后的版本读了起来,发现确实比自己写的真情实感了一些,李禾低着头不敢说话。
丁立中无奈地说道:“也不是我非要强逼着你学诗,这试帖诗是必考的,虽然占比不重,但是在考试之中你要是因为诗写的太差而屈居人下,怎么甘心?”
丁立中也不是为难他,科举考试中要是主考官爱诗文,哪怕你的文章差一点他也能提你上来,不管怎么样,能做到尽善尽美就是最好的。
李禾心里也苦,他不是不想写好,是真的想不出来啊!
丁立中见状也不为难他了,放了他一下午假,让他回去好好休息,今天的试帖诗就不留了。
李禾松了一口气,开心的跟丁立中告别。
丁立中看着李禾欢快的背影,忍不住扶额叹息。
下课的铃声响起,教授乙班的蒋清泰回来了。
他一回来就看见丁立中无精打采的倚着桌子,忍不住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他们这次的成绩不好?难不成一个都没可能考上?”说到最后蒋清泰忍不住面露忧色。
双溪书院和秋水书院作为靖江县两大书院,每年都尽心尽力的培养人才,可是每年考中秀才的大部分不是家里是当地大族就是在外求学回来的。
书院培养出来的只占一小部分,邹家村村长的儿子刘安已经是近几年书院最出色的学生了,年纪轻轻就考上了秀才,还是廪生。
现如今他们能加大童生的取中率,对于以后秀才名额的争抢才能占一份优势。
丁立中摇摇头:“我看过他们的文章,这次应当能有半数考上。”
蒋清泰闻言忍不住笑了出来:“半数也不错了,努把力就能中秀才了。”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丁立中忍不住感叹,随后他说道,“我不是为了府试的事情,我是因为...哎!你自己看吧!”
随后丁立中就把李禾这几天写的试帖诗拿给蒋清泰看。
蒋清泰一张张的看着,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这是哪个学生写的,这也太差劲了!”
丁立中忍不住苦笑:“说起来你可能都不相信,这是李禾写的。”
蒋清泰惊讶道:“是那个写文章十分出色的学生?!”
看到丁立中点头他忍不住疑惑:“不应该啊!他能写出来那么出色的文章,怎么小小的试帖诗还写不出来吗?”
丁立中:“你忘记他的文风了吗?”
蒋清泰:“文章朴实,有古人之风。”
蒋清泰恍然,古风也就意味着李禾文章词句太过朴实,而写诗大多是需要想象的,里面的很多词汇都是带有梦幻色彩的。
蒋清泰看着丁立中头疼的模样忍不住笑道:“你不是还想收他为徒吗,怎么,这就打退堂鼓了?”
丁立中苦笑:“我不是打退堂鼓,而是我教过的所有学生从没有像李禾这样,长了一个榆木脑袋。就连我自己当初也就教了启蒙之后自然而然就学会了。”
另一边李禾回了宿舍,正看到李楠安慰邹远。
这次被丁夫子说没有可能考中对邹远的打击很大,毕竟他家里条件不好,当初全家供他读书就是希望他能早点读出来分担家里的压力,而如今这次考不中家里又要受苦受累好几年了。
李楠一直在他身边安慰,不过看起来收效甚微。
一向话痨的人突然闭着嘴不说话了,这让李禾和李楠都有些不适应。
李禾是知道邹远家里的条件的,猜到他可能是因为家里的情况才这么沮丧,不由安慰道:“这次考不中还有下次,有几个人是一次就能考中的呢?你看刘荣,他不也没中吗?”
邹远沮丧的说道:“可是这次作保和住宿的银钱花了我七八两银子了,这钱我家里攒了好长时间才攒出来,我还得交书院的束修,这样下来下一次我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攒够去府试的钱。”
李禾听到他的问题奇怪的问道:“既然你家里攒不出来,你自己也跟着一起攒不就行了吗?”
邹远无措的抬起头:“可是...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啊!”
李禾无语,邹远看样子真是读书读傻了。
“你可以去抄书啊,书斋都有抄书的活,我看你字写得也不差,怎么不去试试呢?只不过这可能会浪费你读书的时间。”
邹远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还能抄书吗?”
“当然!”李禾肯定道,随后又疑惑地看向邹远和李楠,“咱们去书店的时候偶尔也会碰上有书生跟书斋老板说抄书的事,你们都没注意吗?”
李楠和邹远迷茫的摇摇头。
李禾沉默:所以只有自己一听到钱耳朵就那么灵敏吗?原来自己这么爱钱吗?
不过抄书确实给李楠和邹远提供了一个生钱的法子。
以往他们每次去书店的时候都因为自己买不起书,所以争分夺秒的阅读,生怕下一刻就被伙计赶了出去,因此从来都没注意过抄书挣钱的事。
再加上他们地处偏僻,村长也不可能会跟他们说这种事,那个时候周围的同窗只有他们几个是去过县里的,他们不知道别人更不知道了。
正好今天下午丁夫子也给李禾放了假,三人决定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去书斋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