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很忙,唯独受伤的路朝歌现在特别闲,自己媳妇出去和多年未见的好友吃饭去了,自己的儿子陪着他大哥吃饭去了,自己的姑娘去找她姥姥姥爷去了,李朝宗和谢灵韵溜达了一会就回家了,就剩下他路朝歌孤家寡人流浪街头。
路朝歌自己转着轮椅的轱辘,游荡在长安城街头,那种感觉让人看着格外凄凉,可你要是看着他腿上放了那一大堆吃食之后,你就会觉得这玩意和凄凉就不沾边。
“少将军,怎么样了?”路朝歌回来也有几天时间了,长安城的百姓都知道路朝歌受伤的事,不过他们也就是闲聊的时候会提上那么一句,毕竟路朝歌受伤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虽然这次伤的地方有点不正确。
“没事了。”路朝歌笑着说道:“就咱这身体素质,要不是伤的不是地方,我还用坐这破玩意?”
“咱们凉州这次可是收获颇丰啊!”有人说道:“一战拿了四道之地,了不得。”
“占了多少地方是次要的。”路朝歌嘚瑟的说道:“主要是,我们凉州,又能让一大批百姓过上好日子了,这才是最关键的,我大哥这么多年致力于让天下百姓过上好日子,现在距离我大哥的人生目标越来越近了。”
路朝歌的话那是说的天花乱坠,但是谁不知道路朝歌打的什么主意,说是路朝歌之心人尽皆知也不为过,人家私底下说了不止一次了,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人家从来没提过这件事,只要一提那就是‘我大哥是大楚忠诚,怎么可能干那欺君罔上的事’。
“对对对,大都督距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近了。”有人附和道:“真希望有一天,天下百姓都能吃饱穿暖啊!”
“少将军,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必要藏着掖着嘛!”有人开口问道。
“藏着掖着什么?”路朝歌瞪了那人一眼:“这都是事实,没有的事你们瞎猜什么?”
其实,李朝宗现在算得上是众望所归,反正凉州治下百姓对这件事是绝对支持的,他们是李朝宗登基称帝的既得利益者,他们这些年日子越过越好,也因为是李朝宗在统治他们,老百姓对于谁当这个皇帝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多的看法,只要你能让他们吃饱穿暖,即使龙椅上坐的是头猪,他们也不会想那么多。
可是,有些事私下里你随便怎么说,但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路朝歌要的是名正言顺,可不是欺君篡逆,他不会让李朝宗的登基之路有一丝一毫的瑕疵。
“我们可是都期待着那一天。”又有人说道:“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
“那以后就不要乱想了。”路朝歌说道:“凡事都要有个度,你们这一天到晚的瞎想,容易让人误会。”
误会,这种事还用误会吗?
路朝歌知道这个时候和这些百姓说不明白,你总不能将自己的总体规划一股脑的告诉这些人吧!
既然不能,那就赶紧撤退,解释不清楚只能越来越乱。
路朝歌轱辘着自己的小轮椅溜了,直接跑到了禁军衙门,今天的禁军衙门倒是显得格外冷清,李朝宗这几天不怎么来衙门,都是李存宁在顶着,而今天李存宁也有应酬,各部大员都知道怎么回事,今天也就没往这边跑。
站岗的两名战兵将路朝歌抬进了衙门,路朝歌在里面转了一圈,然后就去了正堂,李朝宗和李存宁虽然没过来,但是李朝宗的那些幕僚倒是一个没少全都在。
“见过少将军。”一众幕僚起身行礼。
“你们忙你们的,我就过来看看。”路朝歌抬了抬手,推着自己的小轮椅来到了案几前,从案几上随手拿起一份奏折看了起来。
现在的凉州一切都步入了正轨,没什么大事的情况下,李朝宗其实也没有那么忙,但是最近一段时间路朝歌领兵出征,李朝宗每天忙的不可开交。
“这次用了这么多粮草?”路朝歌拿着户部呈上来的那份奏折,看着这次出征的花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少将军,这件事昨天户部那边已经叫人过来专门解释过了。”一名幕僚站起身:“这次您领兵出征,骑兵实在多了一些,所以粮草的消耗才会这么大。”
“我靠,那我这次能回本不?”路朝歌将那份奏折扔在了案几上:“济南济北两地的世家大族全加起来,够不够我这次出征的本钱,青州的那几家表现的不错,我也没理由对人家下刀子啊!柳州那边……唉……我好像亏了啊!”
“济南济北那边还没有消息传回来。”那幕僚说道:“以当地世家大族的情况来看,您这一次还真未必会亏。”
“失算了。”路朝歌挠了挠头:“早知道不带那么多骑兵出去了。”
这个问题,那幕僚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毕竟军队上的事,若不是路朝歌主动问,他们不能参与进来。
“对了,那个沈鹏展怎么样了?”路朝歌突然想起了那个被他带回来的沈鹏展,这都快小半年的时间,他都没怎么关注他了。
“他现在调任礼部了。”那幕僚赶紧说道:“出任礼部右侍郎。”
“半年了也没降职啊!”路朝歌一脸不爽的说道:“不是说半年就让他自杀吗?”
“宫里那位给他求了个情。”幕僚看了一眼皇宫的方向:“大都督碍于一些您知道的原因,所以就直接给他调到礼部去了,那个地方有秋大人和范大人坐镇,他翻不起什么浪头来,而且礼部那个地方,您知道的。”
沈鹏展可以说是刘宇森的心腹了,从南疆开始,他就一直在刘宇森身边,只不过后来因为回到了长安城,李朝宗和路朝歌哥俩为了降低刘宇森在六部的影响,才将沈鹏展给放了出去,回到南疆当了南疆大都督,然后才有了沈鹏展在南疆的一系列操作。
“算他命好。”路朝歌撇了撇嘴:“不过也就这样了,反正我也不急,早晚有一天弄死你。”
“那他最近干什么了都?”路朝歌问道。
“他现在基本上不去衙门点卯。”幕僚说道:“每天都会去皇宫见那位。”
“每天都去?”路朝歌眉头一皱。
“是,每天雷打不动按时按点。”幕僚说道。
“去把徐永州给我叫来。”路朝歌吩咐道。
他就是觉得这件事好像不太对劲,沈鹏展这个人在他这里就没有什么好印象,从知道这个人开始,这个人在他这就没干过什么好事,先是在他这打听科举的事。
那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因为沈鹏展是周俊彦的好友,路朝歌就将科举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了,还告诉他这件事弄不好的后遗症,那时候的路朝歌是真把他当好人。
可随后在南疆,这老小子就开始给自己搞事,而且一直就没消停过,现在来了长安城,他就不信这老小子能消停,现在天天往宫里跑,要是一点事都没有,打死他他都不信。
片刻功夫,徐永州赶到了禁军衙门。
“见过少将军。”徐永州也有段日子没见过路朝歌了。
“我问你。”路朝歌也没工夫磨叽:“这段时间,沈鹏展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没什么动静。”徐永州不知道为什么,路朝歌突然提起了沈鹏展:“每天汇报上来的情况,他就是去皇宫里见刘宇森,差不多早上去中午吃饭的时候会离开,看着心情还挺好的,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在宫里,他和刘宇森干什么了?”路朝歌问道。
“皇宫里面没有我们的人。”徐永州说道:“这不是您当初交代的吗?说宫里不需要监控,那刘宇森翻不出什么浪头来,而且你不是担心锦衣卫渗透皇宫,等大都督登基称帝了,锦衣卫的人撤不干净嘛!”
“徐永州,现在你立刻去给我办一件。”路朝歌说道。
“少将军请吩咐。”徐永州不敢怠慢。
“往皇宫里给我安排人。”路朝歌说道:“把刘宇森和沈鹏展给我监视起来,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我要知道的一清二楚,哪怕是他们两个一起去了几趟茅房,我都要清楚的知道,明白了吗?”
“对了,还有那个姓孙的太皇太后,一样给我监视起来。”路朝歌想到了这个女人,一个恨他不死的女人:“那个女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是,下官领命。”徐永州应道。
打发走了徐永州,路朝歌就开始思考,这刘宇森要怎么做,才有机会翻盘,刘宇森现在能用的人几乎没有,除了刘家的那些遗老遗少们,他只有一个沈鹏展可以用。
但是,谁知道刘宇森这些年不声不响的干了什么大事,若是在眼前这个节骨眼上出了点什么事,对李朝宗接下来的每一步产生了什么影响,后果可大可小。
“刘宇森啊刘宇森,你到底要干什么啊?”路朝歌喃喃自语道:“都到这个时候,你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待着吗?把皇位让出来对你对整个刘氏皇族来说都是好事,何必最后来个鱼死网破呢!”
路朝歌当然会这么想,被逼退位的又不是他,要是他站在刘宇森的角度,估计他比刘宇森做的事情更激进。
“刘宇森、沈鹏展、刘宇森、沈鹏展……”路朝歌继续念叨着这两个名字:“要不然我找你们两个唠唠?”
但是转念一想,这种事你也没办法唠,你就是说的再多,人家也不可能承认,他又不能对刘宇森做什么,在刘宇森自觉让出皇位之前,路朝歌都不会对刘宇森做什么的。
找沈鹏展唠就更不现实了,他憋着要让路朝歌弄死自己,要是他能说点什么出来,那就见鬼了。
有点小郁闷的路朝歌自顾自的回了家,其他的事想不通他路朝歌可以不想,但是这件事他不能不想,他总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事,只不过他现在实在是想不起来。
随便弄了点吃的,算是把午饭给对付了,闲着没事的他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又开始折磨自己,这件事想不明白,估计他好几天都睡不好觉。
知道晚上,一家人都回来了,路朝歌也没想明白这件事,只能先暂时放下,家人回来了自然就不要想那么多,这一出去小半年,现在回家了那还不好好享受一下。
“儿子,这顿饭吃的怎么样啊?”路朝歌问道。
“这种饭能有什么怎么样。”路竟择说道:“刘宇辰和我大哥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存在,我大哥说点什么,他好像就跟听不懂一样,有时候他们两个人的聊天,我听着都挺尴尬的,我大哥也是,把所有人都当成和他一样的人,结果就是……反正我吃饱了。”
“就没聊点什么有用的?”路朝歌好奇道。
“有。”路竟择想了想,道:“明天他们相约逛一逛长安城,本来是要让我一起的,不过我想着今天都这样了,明天弄不好大家更尴尬,我还是消停在家待着吧!”
“屁大点岁数,怎么整的跟七老八十一样?”路朝歌笑着说道:“刘宇辰就没说以后要干什么?”
“他敢说吗?”路竟择说道:“那么多眼睛盯着他呢!还敢说自己以后想干什么?消停当个富家公子就好了,别想着什么未来怎么怎么样,不老实,连富家公子都没得做。”
“这话说的,还很有你爹那味儿了。”周静姝喝了一些酒,有些晕晕乎乎的:“将来你就和你爹一个德行。”
正所谓有什么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路竟择从小看着路朝歌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自然也就学着路朝歌的做事说话风格。
“刘宇辰现在必须小心翼翼的活着,毕竟现在我们对他是什么态度,谁也不知道。”路朝歌笑了笑,说道:“虽然我给了他家不少的承诺,但是我这人的名声不太好,他们家不相信也是难民的,等刘子墨和刘子扬过来,到时候大哥跟他们说一下就好了。”
“你还真准备对他们哥俩干点什么啊?”周静姝好奇道。
“也不是要对他们两兄弟做什么,主要是看他们以后想做什么。”路朝歌说道:“只要别被有心人利用了就好啊!刘氏皇族的那些遗老遗少们,可能又有什么想法了。”
在长安城的那些皇族遗老遗少们,他们就没有放弃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当初路朝歌收拾了他们一顿之后,他们倒是老实了一些时间,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这些人可能已经忘了挨揍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