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薛岁安有些不高兴的从宫里出来。
今日她又收到了那派去北境草原的人的回信,信里关于她目前最关心的两件事情,那获取北狄的山川地理图和军事部署图,还有寻找那柔然之事仍然没有什么进展。
想到时间又快过去两个月,而且她已经按照那霍大将军霍云竹的请求又再次派了两拨人出去寻找了那所谓的柔然国,但是传回来的消息仍旧是“没有进展”四个字,
薛岁安的心情就已经不是用惆怅两个字形容了,她心里简直隐约都有些愤怒了,
可愤怒归愤怒,一来她派出去的都是她的亲信,她们绝不会偷奸耍滑,二来那霍云竹霍大将军是主战派中的主战派,从某种程度上说,比她还要想对那北狄宣战得多,
所以她们都一致说没有进展,那应该就是真的没有进展了而不是在故意渎职或者欺骗她了,
想到这里,薛岁安除了叹气和等待外竟一时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
话说薛岁安心里正烦躁着,刚要踏上回家马车的脚踏,就看见自己的贴身丫鬟桃子骑着快马急匆匆的飞奔而来。
桃子现在跟薛岁安一样已经是娶了好几个夫郞,夫郞们也是替她生了好几个孩子的人了,而且这些年,薛岁安官位节节高升,桃子跟在薛岁安身边,身价也水涨船高,也不大不小算个人物了,
所以看到这些年成熟稳重不知道多少的桃子,突然这么急匆匆的向她奔来,薛岁安不免有些惊讶。
正惊讶着,就见滑落马鞍的桃子,一面急匆匆向跑来她行礼,一面上气不接下气对她禀道:
“启启禀小姐,西郊,西郊莫家别院终于有消息了,我们派去莫家别院蹲守的人来报说,说,莫表公子好像,好像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薛岁安一震,
接着她像刚刚得了幻听一般,一面急忙跳下马车,一面牢牢抓着桃子的手臂,大声质问她道:
“你,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是是的,小姐,你,你没听错,是,是莫表公子终于,终于回来了……”
被薛岁安紧紧抓住手臂的桃子,情绪同样很激动,听到薛岁安这么着急的发问,她来不及喘气就迫不及待的回答薛岁安的问题道。
接着,桃子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气,又忙不迭的解释又道:
“情况是这样的,自从莫表公子走了后,小姐您就吩咐我一面派专人去大景各地去找那莫表公子的下落,一面另外派人每日去莫表公子在京城西郊的别院看一看,以防莫表公子突然回来我们都不知道,
可惜这些年不管是我们派去大景各地寻找莫表公子的人,还是我们日日派去蹲守那莫家别院的人没有带给我们好消息,
但是今天下午,奴才派去日日蹲守莫家别院的丫头上气不接下气的跑来跟奴才说,
说莫家别院大门口今天下午停了好几辆马车,那马车上下来好几个人,其中有一位一身青衣,貌若天仙的年轻公子,那年轻公子貌美极了,看着似乎就是咱们吩咐她蹲守的莫表公子,
而且那个丫头还说,她怕引起误会,所以就没有立即回来报,直到那一身青衣的貌美公子的小侍跑去叩开那莫家别院的大门,
那一向冷脸的莫家别院的老管家打开门后,一见那青衣公子的面就一面热泪盈眶的行礼请安,一面嘴上还不停说着什么少爷您终于回来了之类的话,
小姐您想想看,能让那莫家别院的老管家叫少爷的,除了莫家别院的主人莫表公子外,还能有别人么?所以这样看来,不是莫家表公子终于回来了还能是什么?
而且莫表公子他这次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还带了两个……”
桃子的话絮絮叨叨的,听得薛岁安的脑瓜子嗡嗡嗡的响,尤其是她的那句莫表公子终于回来了已经震的她脑袋一空了,因而她哪里还有耐心继续听她说下去,
于是,薛岁安一面松开桃子的手臂,一面迫不及待转身几步走到桃子拴马的地方,
她拉过马,一面飞身上马,一面对身后的桃子急切道:
“你的马借我骑一下,而你可以坐我的马车慢慢来,我先去莫家别院了……”
说完,她就一转缰绳,一挥马鞭,然后就飞马走了。
“哎小姐,您这么着急干什么?奴才还有几句很要紧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桃子刚想告诉自家小姐薛岁安一个比莫表公子回来还要让人震惊惊讶的消息,哪里想到自家小姐薛岁安已经迫不及待抢了自己的马匹飞马走了。
见状,她只能一面把要说的话缩了回去,一面转身吩咐自家小姐的护卫赶紧飞马跟上去,
然后桃子转身看了看马车,最后在决定是把马车的马取出来骑着走,还是听自家小姐薛岁安的话坐马车慢慢过去之间犹豫了一下,
之后,见护卫们都跟了上去,自家小姐薛岁安的安全有保障后,她还是决定坐马车慢慢过去算了。
且不说留在原地的桃子在犹豫这些有的没的,话说抢了桃子的马,一路飞马去莫家别院的薛岁安,此时此刻的心情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九年了,距离莫云承离开京城远走他乡已经过去整整九年了 !
这九年里,她的生命里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但是她的心里没有一时一刻是不惦记莫云承的,更加没有一时一刻是放弃派人寻找莫云承的,
可惜这么多年,哪怕她动用了再多人力物力,她都没有能够找到莫云承,这不禁让薛岁安感到失望绝望极了。
这种失望绝望的情绪甚至一度让薛岁安不惜放下身段,去求了莫云承那讨人厌的舅舅莫画,以图从莫云承那个讨人厌的舅舅莫画那里得到一丝一毫关于莫云承的消息。
而之前说过,自从莫云承走了之后,莫画曾经一度以为是薛岁安把莫云承藏了起来,莫画甚至还为此事一度去薛岁安的岁安居大吵大闹了一番,
为此莫画还被实在忍无可忍的薛岁安骂了一个滚字,也受了薛嫣和陆鸿的好一顿训斥,
现在见把他骂着赶出岁安居的薛岁安反而求到了他那里去了,莫画自然借机先回报了薛岁安好一顿冷嘲热讽,
不过后来,见确实不是薛岁安把莫云承藏起来,而且薛岁安为了找到莫云承可以说是费尽心力之后,莫画终于肯跟薛岁安说了实话。
原来莫云承为了彻底摆脱莫家和莫画对他的掣肘,莫云承这次外出京城行商,并没有使用一丝一毫莫家原有的商路和人脉,
他那次只带了几个心腹和两辆马车出京,出了京城,然后就不知所踪了,所以哪怕是莫家人也不知道莫云承最后去了哪里。
而知道商业网络遍布整个大景的莫家人也同样找不到莫云承之后,
薛岁安一方面终于相信莫云承离开京城之前给她留的信上说的话:莫云承曾经在留给她的信里说,让她不要去找他,就算找,他不让她找到,她也还是找不到他的,
另一方面薛岁安不禁更加失望绝望起来。
失望绝望之下的她甚至一度日日做起了关于莫云承的噩梦: 她梦到莫云承遇到种种危险却无人相助,或被人抢劫,或被人欺骗,有时甚至梦到莫云承被害了或者杀了什么的,
而这种种噩梦醒来后,她没有办法只能派了更多的人去找,可是回过来消息又说找不到,于是又开始做新的噩梦,如此恶性循环……
更糟糕的是,莫云承走了没多久之后,就发生了她的两位未婚夫,两位杜公子被强迫嫁到北狄和亲之事,她又开始做起了两位杜公子被抢走相关的噩梦,于是恶性循环再添恶性循环……
她刚刚做完她那外四路莫表哥远走其乡遇到各种危险无人相助的噩梦,又开始做起了两位杜公子被抢走,她却无能为力的噩梦,日日噩梦交替,那段时间她哪里睡过一天踏实的觉的?
而且常常噩梦惊醒之后,薛岁安还得自己骂自己第一顿,觉得自己真是既可怜又活该,
可怜的是,她不知道自己是造了哪辈子的孽,要过这种日日噩梦连连的日子,
活该的是,她觉得自己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偏生这样的情债招惹了一桩又一桩,现在好了,噩梦一宿一宿的做,果然情圣两个字不是谁都能当的 !
现在回想起那段噩梦连连的混乱日子来,薛岁安都不知道自己那段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而不管怎么样,现在那段噩梦般的日子是一去不复返了,目前虽然两位杜公子她一时不能抢回来,但若是她的莫表哥能够回到她的身边,那她的噩梦就能少做一个了……
想到这里,薛岁安的情绪一时变得非常激动起来,
她骑在快马上,思绪翻飞,马儿已经跑的很快了,可是她却嫌弃它跑的不够快似的,时不时挥舞一下马鞭。
一个时辰后,薛岁安终于到了莫家别院门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