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岁安突然觉得很郁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爹陆鸿就认为她看男人只看脸,一味风流多情好色,只知追求美男子。
可刚开始,可是她爹陆鸿非逼着她娶夫纳侍的,她可一直都是被动的一方啊!
看看她现在的三个男人,玉溪和杜家两位公子可都是她爹先塞过来的。
虽然,虽然都很合她的心意就是了。
而且她也不是总这般无所事事,只把心思花在男人身上的人。
她这段时日每日一大早就要去杜府跟三公子读书,过段时间就要正式入学国子监。
四书五经本本都要读要背的,哪有那个闲工夫去招惹那莫云承的?
于是,为了让她爹陆鸿彻底放心,薛岁安再次表态道:
“您若再不相信我不会去招惹那莫云承,那我只能给您起个誓了……”
“行了”陆鸿听了,没好气打断道:
“誓也是乱发的?人家菩萨那有空管你这点芝麻小破事儿的。而且你以为爹不让你娶那莫云承是单纯为了吃醋? 爹不让你娶他,一来是他有个爱作妖的舅舅。谁知道那莫云承将来嫁进来,他那好舅舅会用那莫云承作什么妖? 二来,商人重利轻情,若你娶了那莫云承,将来继承了爵位,你那岳家莫家要你替他们做什么,你怎好拒绝的?”
陆鸿哼了一声道:“爹也不是不让你纳美人,等杜家两位公子嫁进来,爹再看好貌美本分家世单纯些的男子再给你娶几个就是了……”
听到她爹陆鸿又是这么说,薛岁安不由的噎了一声。
她爹可刚刚还爱那杜家公子跟什么似的,这下子居然还想着给她再娶几个?
啧啧……果然,当公公再喜欢女婿还是一门心思偏爱自己女儿的。
可是男人,她真的不想多娶了,她可真的应付不了。
薛岁安想到这里,连忙打断她爹陆鸿的话,道:“哥哥去宫里住着也不知道习惯不习惯,他还怀着孕呢!”
薛岁安虽拿她哥岔开了她爹的话题,但说完,自己心里反而泛起了几分担忧。
虽说她大哥薛风和大嫂七公主千里迢迢回来,陪陪崔贵太夫那个长辈是理所应当的。
但是她大哥和崔贵太夫关系可差劲的很,她大哥那肚子又快生了,真希望那崔贵太夫看在她那几个侄儿和她大哥肚子的份上,不要说做什么或说什么让她大哥难受的话儿和事儿才好呢!
陆鸿见女儿薛岁安的表情,倒也猜得到女儿心里在想什么,因为他心里其实也有一样的担忧。所以他一到下午就派了人让妻主薛嫣去崔贵太夫的永安宫瞧瞧,幸而带回的信儿说一切都好,他才放心些。
哎,真是儿女债,他虽为男子,但是一生要强,可为了一双儿女还是操碎了心,女儿担心完了,又担心儿子。
想到女儿薛岁安跟他一样,正担心着她的兄长,陆鸿的心里便柔了柔,道:
“你放心好了,你哥哥虽然跟那崔贵太夫不对付。但他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是他的孙女孙子,那崔贵太夫就算不考虑你哥哥,难不成还不考虑你哥哥肚子里他的孙女孙子?”
说着,又叹了一口气,再一次道:“说是孙女孙子,可爹真希望你哥哥肚子这胎是个孙女就好了。”
她又何尝不希望,薛岁安听了心道。
她蹲在她爹陆鸿腿边抚着他的手安慰道:“爹你放心,哥哥人那般好,天上神佛终会庇佑的。”
陆鸿听了好笑,他女儿薛岁安以前可是个不信神佛的人,现在居然也开口闭口说神道佛了。
可是转念想到神佛庇佑终究只是世人走投无路的妄想而已,陆鸿的心里不禁又沉重起来。
神佛庇佑也好,不庇佑也好,儿子是他的,就算神佛不庇佑,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庇佑他。
陆鸿看着女儿薛岁安担忧的神情,想对她说几句心里话,但见到她清明见底的黑眸,终于还是忍住没有开口,只是反握着薛岁安的手,又轻叹一口气道:
“安儿,若是将来爹做了什么,爹希望你能理解爹爹。你是爹的女儿,爹为了你可以十年如一日的跪经求佛。同样,你哥哥也是爹的儿子,为了你哥哥,爹同样可以不顾一切……”
陆鸿的话语里藏了几分决绝,可是听得薛岁安云里雾里的。
她刚想开口问几句,就听她爹陆鸿道:“罢了,你回你的岁安居去吧,爹今日有些乏了了,想歇息了。”
薛岁安见父亲陆鸿面带疲倦,以为他是跟那莫侧夫斗气斗累了,所以也没再多说了,就回了自己的岁安居。
…………
如画院
莫画一路脸色不好的领着父亲周氏和侄儿莫云承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之前日日数着日子盼着自己的爹和侄儿来,可被主夫陆鸿那么一番操作打压,团聚的欢喜心情顿时就减了一大半了。
可陆鸿越是轻易想否定他侄儿莫云承跟薛岁安的婚事,他越是想把这桩婚事做成了,到时候今日所受到的羞辱都可以从陆鸿那里找回来……
想到这里,莫画脸色缓了缓,他看了看自己父亲脸上瑟瑟的样子,知道他还在为刚刚说错话让他丢脸不安,又看了看侄儿莫云承脸上漠然的表情,知道他肯定是为了在正房受辱而埋怨自己。
莫画让奶公把女儿薛岁年和儿子薛玉抱来给父亲和侄儿瞧瞧,缓和了一下气氛。
等他爹抱着刚刚出生的外孙女不撒手,又时不时逗弄身边的外孙子后
莫画拉着侄儿莫云承说起了私房话。
“你这孩子看着倒是比我几年前回江南省亲的时候看着出息多了。舅舅看了心里实在欢喜。你母父在家可还好?”
莫云承心里虽还是觉得羞愤不自在,可听他舅舅叙起了亲情倒不好拉下脸来。
又听提到了自己母父,不禁心道:你一封信把他们唯一的嫡子弄来做侍,还要他们怎么好?不过日日争吵罢了,大概就是我爹整日骂我娘,我娘受不了回几句,然后我爹气不过又不停的骂你,这样日复一日……
莫云承心里嘲讽的这样想,嘴里却道好。
然后也不直接拐弯抹角了,道:“舅舅,不若我跟这魏国公世女的婚事就作罢吧,这桩婚事我本就不愿,只是碍于母亲和舅舅的命才来完婚。可今日见那陆主夫的意思,方知道这桩婚事他也是极不愿意的。婚事自古母父之名,媒妁之言。我和那薛世女既无媒无聘,又无母父之命怎可成婚?”
又带着几分气,道:“还不如乘着车马还在,我明日收拾收拾就回江南去了。”
听了莫云承的话,莫云承的贴身小侍小葵连连点头,却见莫画撇了那小葵一眼,小葵被吓得脖子一缩不敢说话了。
然后,莫画转头对莫云承笑道:“你这孩子,刚来就说要回去,是在跟舅舅赌气还是被那正房里三言两语气到了?”
又道:“婚姻大事确实自古是母父之命,媒妁之言,但是一来,你和安姐的婚事是你舅母魏国公夫人是同意了的,陆鸿虽是安姐的生父,但你舅母也是安姐的母亲,母父有一方同意怎么不算母父之命? 更要紧的是这桩婚事是在圣上面上提过的,圣上金口玉言,可不比什么媒妁之言重要的多?所以,那陆鸿想要轻易推翻这桩婚事可没那么容易。”
“可是……” 莫云承刚想开口,就被莫画打断道:
“你来京城前,定也听你母亲说了。 咱们莫家这样的商门大户必依权势的。况你生的这样一副倾城国色,就算不嫁入魏国公府也要嫁到其他权贵家去方能为莫家提供助益。所以既如此,那何不就嫁入这魏国公府,嫁给下一任的魏国公府夫人呢!”
又细细分析道:“一来舅舅同在这府里可以关照你。二来,京城权贵之家后院无不是莺莺燕燕成堆的,这魏国公府后院相比之下还好些。况那安姐为人不错,温润有礼,就算将来那杜家两位公子嫁进来,加上提拔上来的初侍,也不过才三个男人,凭你的美貌,将来一定是她所有男人中最得宠的。”
又笑道:“你没瞧见么,那安姐刚进正房时,盯着你看个不住,想来是对你一见倾心了,所以你只需呆在这府里一段时日,跟她偶遇几次,想来她必定会想法子娶你的。”
莫云承虽听到舅舅莫画说那薛岁安刚进正房盯着他看个不住,想到两人四目相接时,羞涩了一下。
可又想到那陆主夫口口声声故意说杜家公子怎么样怎么样的,心里就觉得别扭极了。
好像就是那杜家公子是千金万贵而自己则是强送上门的。
可任是这样,舅舅还一味劝自己呆在这府里,跟那魏国公世女“偶遇”?
可什么“偶遇”,哪是好男子做得出来的?
若他真这么做了,然后也成功嫁进来了,恐怕那陆主夫更加会看不上他了。
想到这里,莫云承便任凭舅舅莫画再说的天花乱坠也不搭腔了。
半响,莫画看着侄儿莫云承一副阴沉沉却仍不掩天姿国色的脸,叹了一口气,道:“这样好了,以一年为限,若是半年你跟安姐的婚事还未作成那就算了。”
见莫云承还不搭理,莫画想了想,又诱哄道:“你不是喜欢经商么?一年后,不管你跟安姐的婚事成或未成,我会写信给你母亲准你经营家里的产业,如何?而且你留在京城的这一年还可以把莫家在京城的几个铺子拿去经营……”
莫云承闻言,终于抬头看了一眼舅舅莫画。
莫画见侄儿莫云承终于对自己的话感兴趣了,继续笑道:
“我还在莫家时就看出你喜欢行商,不过碍于男子身份加上你母亲不喜,所以你一直藏着而已。所以,你只需留在京城一年,一年后,你既尽了对家族的义务,又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儿,这难道不算一笔合算的买卖么?”
又道:“还不答应么?这可是舅舅能做的最大让步了。”
“半年”只听莫云承考虑良久,开口道。
“好”莫画答应着
他看着侄儿莫云承这张宛若画中人的美人脸,明媚的笑了笑。
他相信凭这样的美貌,不说半年估计不用三个月就能把任何女人拿下。
跟舅舅莫画的心思不同,莫云承想的是,半年后能换取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儿,确实算是一笔合算的买卖,反正半年快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