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晴日
薛岁安坐在去往护国寺马车上,虽然她爹嫌麻烦,只带了她和她叔父陆卿去,但是他们的豪华马车,前有仪仗开路,后面又有护卫骑马跟随,加上几辆装满物件的普通马车和一群服侍的小侍仆妇,浩浩荡荡竟占了半条街。
薛岁安坐的马车,内部宽敞,陈设豪华,坐着三个人竟也不显拥挤。薛岁安见坐在她对面的叔父陆卿正在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书,而她爹陆鸿正坐在中间位置闭目养神,两个男人看着似乎都不大高兴。
不过,他们不高兴的原因倒不是因为她,而是他们共同的妻主——也就是她老娘魏国公夫人薛嫣。
其实近几日,她爹陆鸿心情本是不错的,早上她去请安时,甚至难得的赏了她一个笑脸,还拉着她的手说了好一番话。
薛岁安觉得自从她同意娶夫纳侍后,她爹对她又恢复了以前她刚醒来的和颜悦色和温柔温馨。
可惜,这温柔温馨和和颜悦色是如此短暂,短暂到她老娘薛嫣早上不过说了一句话就破坏殆尽了。
今早,她那国公夫人老娘薛嫣,不早早去衙门上班,而是在府门口徘徊了半个时辰,就为等着对她那高兴出门的正夫爹陆鸿交代一句:
“鸿哥哥,你们今日去护国寺祈福后能否早些回来,昨夜莫画身子有些不适,我怕他早产或有个闪失,我人在衙门又来不及照料。”
要自己正夫去关照照顾自己临产的宠侍,这话绝的让薛岁安简直无语,虽然薛嫣是她这世的娘,她也不得不说她老娘这行为,额,有些渣和欠智!
而且,她娘做了她爹陆鸿近三十年妻主了,难道不知道自己正夫是个什么脾气?
果然,薛岁安当时就肉眼可见她爹陆鸿的脸拉了下来,眼风都不给她娘薛嫣一个就上了马车。
而她娘薛嫣见她爹不搭理她,只不好意思了一秒,又拉着她将上马车的叔父陆卿的手道:“卿儿,你到时候记得提醒一下鸿哥哥早些,早些回来。”
额,又是一个欠智的行为!!!
要知道你嘴里的卿儿,我的叔父也是你的夫郎,我爹见你这宠侍偏心的模样会吃醋不搭理你,难道我叔父就不会么?
结果,她叔父陆卿皮笑肉不笑的朝她娘一笑,然后甩开她娘的手也上了马车。
好了,她娘一下子得罪了两个夫郎。
哎!大景女人啊!跟前世的古代男人一般渣,薛岁安再一次在心里吐槽。
虽然吧!严格说起来,她娘薛嫣作为妻主,要她爹这个正夫照顾她怀孕的侧夫在大景人看来好像也,也算不上渣。
因为依照大景的社会习俗和律法来说,做正夫的,为了家族子嗣,要宽容大度,照顾怀孕的其他的侧夫是理所应当甚至是正夫的义务。
而正夫如果不照顾,不追究倒还好,要是追究起来,那么就会被指妒忌不贤惠,做妻主的甚至可以指控他是个妒夫,严重的,甚至可以按七出的妒忌之罪将其休弃。
可是薛岁安,又算不得什么大景女人,而且作为女儿,考虑问题自然是首先从自己父亲陆鸿的角度出发,只觉得她娘的行为,渣,又欠智 !
而且薛岁安觉得,大景男人真是造孽,做正夫的,尤其造孽。
要容忍别的男人跟自己共享妻主已经是万般艰难忍耐了,居然还要去照顾妻主怀孕的其他夫郎,如此习俗和律法简直,简直泯灭人性到让人想呸一口。
薛岁安当时听了,虽然没有呸她娘一口,但是面无表情的看了她娘很久。
等她爹和叔父上车后,她娘薛嫣转头看见了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她,大概觉得有些尴尬又想发挥一下慈母心肠,一只手拉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拍着她的肩道:
“听说安儿你就要纳初侍了,嗯,很好,娶夫纳侍,为薛家开枝散叶才是我薛家的好女儿。初侍你纳一个够吗?要不要母亲再给你找几个美人轮流伺寝,你……”
“不用”薛岁安当时听她娘薛嫣这么说,想也不想就连忙拒绝道。
其实,要不是考虑到薛嫣是她母亲,薛岁安真想怼她一句: 呵呵,你以为我是你这个花心渣女吗?同时找那么多男人 !
薛岁安同样没有搭理她娘薛嫣那句要提醒她爹陆鸿早些回来的叮嘱就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进了车厢内的薛岁安刚想说几句宽慰她爹陆鸿的话,可她爹一上马车就闭上眼睛装作闭目养神的样子,而她叔父也一副不想搭理任何人的模样,所以薛岁安只好闭嘴不言了。
一路,薛岁安正襟危坐,一面忍受马车里她爹和叔父释放的低气压,一面吐槽她那渣的理直气壮的老娘薛嫣连累她忍受这种突如其来的低气压。
好一会儿,听着马车吱呀吱呀的声音逐渐隐去,一片市井喧闹声响起,知道自己终于出了魏国公府来到了桃子说的京城朱雀大街,薛岁安的心情才好些。
外面热闹起来,他们的马车仪仗行进的速度倒是慢了下来。
她用手稍掀开了马车上的纱窗好奇往外看去。这几个月来她都被关在国公府内,生活都在尺寸之间,重新感受到这种市井热闹,感到难得又新奇。
只见朱雀街两旁店铺林立,幌子轻摇,街上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这街景与薛岁安以前在电视里看的古装剧街景差不多,不过,因为大景男女颠倒,所以卖东西搬货卖苦力的是女人,男人们反而带着面纱牵着孩子。
薛岁安新奇的看着的一个肉铺女老板手起刀落的利落剁着肉,几个戴着面纱的的男子聚在香粉铺里挑着胭脂水粉。
也有很多的人见他们的马车仪仗来了,停下自己的事儿,围观议论他们的马车仪仗来。
薛岁安听外面围观人群议论道:
“这是哪家豪户世家的车驾? 阵仗这么大!”
“你是乡下来的吧!魏国公府的马车仪仗都认不出来。”
“哦,原来是魏国公府,可是家里唯一的嫡女是个傻子的那个魏国公府?”
“嘘,小声些,当街议论权贵,小心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而且人家魏国公府嫡小姐早就好了,还是护国寺的慧能法师治好的,这不,人家都准备去护国寺还愿去了。”
…………
人群的议论声传进马车里,车内的三个人本不动声色的听着,只有当人群中大声说着薛岁安是个傻子时,三个人的表情动作才稍有变化。
薛岁安轻咳了一声表示少许尴尬,她叔父陆卿看书的手顿了顿,而她父亲陆鸿则是眉毛挑了挑,刚要发怒,又听外面也没说什么太过分的,就只哼了一声没说话了。
对于人群中这番议论,薛岁安咳嗽完了倒是不大在意。
想着,前世她自己闲着没事的时候也会跟人八卦八卦豪门辛密什么的,所以也就理解了这大景的人民群众的八卦之心。
虽然她实在没有想到她居然有一天也成为了被别人八卦的豪门主角,而且还是古代女尊版豪门。
薛岁安想通这一点,就无所谓的继续兴致勃勃的看起大景繁华的街景来,还饶有兴致的用她这几个月学的大景文字,逐个的识别起了沿街店铺的招牌:
……阿荣肉铺,春丽香粉铺,杜氏当铺,伊人首饰铺,芙蓉……
突然,薛岁安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芙 蓉 阁 ?
那不是她爹硬要把玉溪许给的那个女人,什么外院大管事吴春花包小倌的那个青楼吗?
只见那芙蓉阁上中下三层挂满飘飘的彩旗,门头扩大豪华,烫金的三个大字芙蓉阁悬挂其中,店门口两边各自站了好几个浓妆艳抹,穿着艳丽暴露,头上插满各种金簪玉簪的男人,正在店门口招揽客人。
“那就是那个……什么芙蓉阁?”薛岁安低声问骑马跟在她马车窗旁的桃子道。
桃子本来怕车内的陆鸿听到,只低声跟薛岁安道:“禀小姐,正是。”
撇了一眼主夫陆鸿好像闭着眼睛睡着了,侧夫陆卿又好像心无旁骛的看着书,桃子的胆子又大了些,跟薛岁安低声嬉笑道:“您瞧见站在门口那个穿蓝衣裳,大腿都要露出的男人没?那就是,那什么,包的那个。”
虽然桃子没有指名道姓,但两人都知道“那什么”指的就是外院大管事吴春花。
薛岁安好奇的瞧了瞧那个差点把她喜欢的男人娶走,然后被她骂了好几顿的女人包养的男人。
只见那男人确如桃子所说,身上穿着一件极其暴露的蓝色薄衫,脸上涂的那层脂粉厚到长相都不大看的出来。在美男如云的大景,那男人简直只有四个字不堪入目来形容了。
不过,仔细看看,那男人的四肢修长的,身材看着倒是不错的样子。
薛岁安和桃子瞧那男人的时候,那男人正满脸堆笑挽着一个寻欢的女人走进芙蓉阁里。
风一吹,那男人露出了白花花的大腿,甚至连腿根都隐隐可见。
薛岁安和桃子两个人见了,不由对视一眼,只见两个人都被这突然的刺激弄得,有点愣住了,脸都顿时变得通红起来。
这大景搞情色服务这行的男人,也,也太奔放了吧!薛岁安心道。
而且,这小倌不是被吴春花包了吗?怎么还出来接客?难道是趁着吴春花不在京城赚些外快? 看来吴春花跟这小倌也没什么感情,难怪会被戴绿帽子,额,好像也算不上戴绿帽子。毕竟吴春花包养的这个小倌是个青楼男子。接客,也算是他的本职工作而已。不过,这小倌被包着还背着包养人吴春花接客,那算不算违背职业道德?
桃子也在心里嘀咕,不过作为大景女人,她想的可没有薛岁安想的那么多,那么复杂,只是看了那小倌露出的大腿后心里痒痒道: 原来吴管事包的小倌那么骚,那么媚,那大腿可真白啊!
薛岁安和桃子两人不小心看了那小倌露出的腿后,虽不大好意思但眼睛却忍不住又盯着看了那小倌的背影好几眼。
而她们几乎不错眼的盯着小倌看的这一幕正好被突然睁开眼睛的陆鸿看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