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昭惟却先一步的走到玄衣面前,拦住了他的身影,同时也避免了那查看户籍之人,抬头就会察觉到玄衣动作的异常。
玄衣也因为方昭惟这异常的行为,被迫打断了藏在袖子里的袖箭,若没有方昭惟,只需要对方再疑问一句,他就会直接动手。
虽然在此处动手,实在不是一个聪明的选择,可他没有办法了。
梦幽楼每个接任务的杀手都是独立的,他们确实是可以去梦幽楼的分点寻求帮助,但杀手向来都是习惯了单打独斗,除非是实在走投无路,否则轻易不会去分点。
尤其是在满城都是搜查的情况下,去分点找帮助,暴露的风险可能更大。
玄衣...从不信人性,背叛你的人,永远都是与你站在一边的。
方昭惟挡在玄衣前面,拦住了他要做的事情,同时也让面前搜查的几位巡查营侍卫们更加关注面前的方昭惟了。
一脸柔柔弱弱,脸色苍白,易容后的方昭惟,虽不像之前那般漂亮绝美,只剩下了淡雅如莲的气质,可就是这样的气质会让人...不自觉的误会。
嗯,就是误会方昭惟是小倌倌,若不是,他们两个大男人为何要同住一间?
可即便如此,任何可疑的人他们还是不会放过,“你的户籍证明呢?”
“官爷,是这样的,我的户籍证明...”
方昭惟都想好了说辞,虽然这说辞还是听着漏洞百出,可他知道面前的人绝不能在这里动手,这是闹市,倾城坊内还有不少的护卫...
一旦这里闹出了动静,即便玄衣亮出方昭惟宰相嫡子的身份,也未必能够成功突围。
话还没说完,外面突然一阵喧哗,那喧闹的动静不小,直接把屋子里的三个官兵都给惊到了,顾不上看方昭惟的户籍证明,就赶忙出去查看情况!
外面的情况无比喧哗,似乎是一楼有不小的动静,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玄衣不紧不慢的适时补了一句,“下面是有什么人在闹事吗?”
此话一出,看似说者无心,但听者有意,三人匆忙跑下楼去查看情况,至于方昭惟的户籍还没看,谁还记得呢?
他们匆忙的往下跑,而真正的刺客却深藏功与名的走到围栏边。
倾城坊的楼房结构就像是一个井字形,不论是二楼还是三楼都有围栏,趴在围栏上,望下去,能清楚的看到一楼情况。
方昭惟不知何时也走了出来,与玄衣并肩而立,两人目光一同落在下面。
一楼的情况隐约还是能看到一些的,似乎是有个形迹可疑之人,一身黑袍,关键是还带了帽子,如此看着就更是可疑。
也难怪下面的人群起而攻之,至于下面的其他人,纷纷吓得抱头鼠窜,生怕他们刀子乱砍,会砍到他们的身上。
至于那些来搜查的将官们,团团围住黑袍人,显然是不想让对方走。
而他们对这个疑似犯了三宗官员命案的刺客,有所畏惧,尤其是对方露出来的那几剑,破坏力极强,不仅把倾城坊破坏了一些,还伤到了好些人。
虽然没有直接杀了那些官兵,但大部分官兵都伤了。
只是几剑就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可见此人的武功之高,再联想到昨晚宰相府上百人围攻,居然还是能被他逃走。
这样的情况,自然会让他们谨慎谨慎再谨慎。
下面被围攻的情况,上面的两人自然能看的清清楚楚。
玄衣眼眸微动,浅棕色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那黑袍人,似乎是想要穿过黑袍,看清楚那人的长相。
梦幽楼的杀手们一向都是独立的,既是玄衣接了这一单,本不该还会有梦幽楼的人出手帮玄衣逃脱。
更别说玄衣一直被誉为梦幽楼最厉害的金牌杀手,既然是金牌杀手,且为独立任务,梦幽楼哪有那么好心的出手替他引走官兵?
不是梦幽楼,却恰好出现在这里,那这人真是值得深思!
方昭惟突然说,“你既是杀手,与我父亲有无大仇,何必非要继续冒险去杀我父亲,倒不如等事情平息了赶紧离开,或许还能保下一命。”
玄衣被方昭惟这句话拉回了注意力,眼神平静的望向身边人,“这是我的任务,不可能中止。”
若是他中止,这个任务等同于放弃,放弃的后果就是要闯梦幽楼的禁楼,禁楼的三十三层楼,至今无人能平安闯出来。
方昭惟似乎被玄衣这句话说得急了,“你难道不知道现在全城都在搜查你,别说是混进相府,就连想要出城都是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你继续留在这里,即便不被发现,也迟早是个死,走吧,现在走,还能保住你自己的命。”
说这话时,他一时激动,连着咳嗽了好几声,咳嗽起来,苍白的脸色自然是激的淡红。
玄衣没说话,这些谁又能不明白,杀不了撤退,可杀手的命运没有撤退,只有完成任务。
方昭惟轻声说,“我应该恨你的,可我...”
似乎总是恨不起来。
有些话根本不需要说明,玄衣在对上方昭惟眼神的那一刻,就知道他的未尽之意。
仅仅只相处了一日,方昭惟经历了这辈子最不敢想,最奇幻的事情,无论是被玄衣挟持,还是被玄衣亲吻,或是…两人那个不该发生的亲密。
一切都打乱了方昭惟的心湖,他知道这是一段孽缘,喜欢的人心心念念想杀自己父亲,而玄衣...从未对他有何特殊。
这段喜欢注定是要折腰的。
“过两日我会送你回去的,不会要你性命。”玄衣避开了方昭惟的目光,那复杂且温柔的眼神,不该用在他这般冷酷无情的人身上。
“我...咳咳咳咳。”方昭惟似乎是急过头了,突然就咳嗽的越来越厉害。
玄衣袖袍被他捏住一角,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见面前的人突然昏倒。
他眼疾手快的接住了方昭惟,把人揽入怀里,“喂?方昭惟?方昭惟?”
怀里的男子脸色苍白,嘴里无意识的轻喃着,“我无事,就是犯困...”
他怕玄衣出去找大夫过来给自己看病,怕他会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