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言简意赅的把秦老爷子的话传递给他。
中心意思就是秦老爷子突然想儿子了，希望能够与秦嘉哲一聚。
方武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硬梆梆道，“这件事情我不能做主，但我会把先生的意思传递给少爷。”
管家告诉秦老爷子该传递的话已经传递了，但方武无法替大少爷做决定，少爷来不来，他也不确定。
坐在轮椅上，身子不再颤抖的那么厉害，能够说话的男人，两鬓发白，眼神微怔的侧目望向窗外。
窗外是后院，后院里种着两棵树，一个是桃花树，一个是桂花树。
“明伟，那两棵树是茹素仅剩不多的东西了，当初...那些东西扔的扔，烧的烧，还有一些被茹素父亲收走了，现在再看，居然找不出几样她曾经的东西了。”
管家吴明伟一直都是效忠于他，可同样也效忠秦家，所以听到这话，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的沉默。
堪比六十岁老人的秦老爷子似乎是自己也觉得自己突然来的感慨可笑，为此低笑一声，不再说话。
只是怔怔的盯着那两棵树发呆。
晚来的懊悔与痛苦总是最磨人，这世界上当你走了大半生，最后发现身边还是没人时，这才是最悲哀的。
年轻时只想与家族对抗，与父亲怄气，受不了茹素的强势偏执，忘了她才是明媒正娶的妻子，却被骗婚。
所以啊，对比总是会让人伤痛。
若是赵宣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一定会慢吞吞的给他一句，这就是被人背叛后，才会发出的感叹，但凡没有背叛，他死也不会再记起秦嘉哲的母亲。
“他不回来了吧？”老人喃喃自语，就是不知道这个他是哪个她？
——
半个小时后，听到车子进入声音的吴明伟都是一脸懵逼意外，他确定是大少爷回来后，动作利落的推着先生出去。
“大少爷。”吴明伟诧异的看着脸色似乎有所好转的秦嘉哲，大少爷身边跟着的不再是方武，而是之前来过一次的男人。
他以为大少爷是不会来的，没想到大少爷还真的来了？
“你回来了。”秦老爷子许久未说话，就算身体有所好转，声音也逐渐变得嘶哑，还伴随着咳嗽。
秦嘉哲没回答，视线越过秦老爷子望了一眼里面的布局。
比起以前老爷子偏瘫，无法说话时，一直都是秦泽宇母亲打理的，所以大厅里总是打扮的珠光宝气，恨不得把家里面全部的藏品摆上。
告诉每一个进入秦家的人，他们秦家不缺钱，最有钱，有矿山！
可实际上，这都是秦泽宇母亲的虚张声势，秦嘉哲掌权后，他们除了固定的二十万生活费，居然连一张黑卡都没有！
说出去何尝不是一个笑话？
最让人觉得笑话的就是，在这么少零用钱的情况下，秦泽宇的母亲居然还能拿出钱去包养老情人？
秦家经过了一场大的风波，似乎全部都遭到了洗牌，现在大厅的格局全部都变得冷清。
那些曾经摆在外面的花瓶与书画尽数撤走，就像是要连同秦泽宇母亲一起剜走。
管家低声与佣人交代了一句，佣人动作利落规矩的退了下去，至于秦老爷子眼神始终怔然的追随秦嘉哲。
秦嘉哲平静一瞥，而后收回视线，家里的佣人很快就将泡好的茶端了过来。
赵宣淡然的把秦嘉哲推到沙发处，秦嘉哲自己站起来，走了两步换坐到沙发上。
这一幕彻底惊到了众人，其中秦老爷子的声音更是轻微颤抖道，“阿哲，你这是...能走了？”
秦嘉哲终于给了秦老爷子一个正眼，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比刀剑更伤人。
“怎么，是不是让您失望了？”
佣人泡的茶只有一杯，在他们说话间，放到了秦嘉哲座位前的茶几上。
秦嘉哲见此，将茶杯往旁边一推，而后拍了下自己旁边的空位，侧目凝视赵宣道，“坐。”
秦老爷子脸色一变。
赵宣不在意其他人心中的想法，有了秦嘉哲的邀请，他坦然的坐下。
更没客气的端起秦嘉哲让给自己的茶，慢悠悠的端起来，品了一口。
管家见此，心中虽诧异，却也不敢多言，只是递给佣人一个赶紧下去再泡一杯过来的眼神。
佣人压下心中的诧异，赶紧低下头，退出大厅，去了泡茶间。
秦父声音颤抖，“阿哲，就算你恨我，恨秦家，也不该这么做，你这么做，你母亲在天上看到会很伤心。”
他怎么能和一个男人搅作一团？
哪怕只是一个家世贫寒的女孩子，甚至是孤女，也胜过和男人在一起！
秦嘉哲面无表情，冷淡道，“秦老先生说笑了，我母亲可不会管我这些，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死都死了十几年，哪里还能知道这些事！”
秦父脸色煞白，惨白的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曾经对王茹素有多深情呢。
他以为阿哲愿意回来，至少说明在他心里，还是有两分自己的存在。
却不想他对自己的称呼竟然如此的...疏离陌生，秦老先生？
他强撑着难受的情绪，勉强扯了扯嘴角道，“咱们父子许久未曾一起吃过饭了，今天中午就在这里吃了饭再走吧。”
或许人老了都是这样的吧，人老了会希望有人陪伴，哪怕对象是他曾经避之不及的大儿子。
秦嘉哲也是真不客气，直言道，“听说最近秦老先生家里特别热闹，所以我特意来观赏一番，对了，那位占了我母亲位置，逼死我母亲，烧毁她遗物的秦小夫人呢？”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你别误会了，我今天过来，就是故意来看热闹的。
管家作为一个旁观者听这话，下意识地看向先生，只见先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秦小夫人这段时间可热闹了，当然她的儿子更热闹，一天要去秦氏闹个好几回，我已经报警，把他送去警局让警察好好教育一番。”
赵宣慢悠悠的剥着放在茶几玻璃盘子里堆着的橘子，“......”
原来他一直都小看了秦嘉哲的战斗力，这才是他真正发威时的攻击。
不错不错，这才是真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