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姜妤柒完好无损的站在对面街角,叶安没有任何惊讶,反而迅速平静下来。
他对姜妤柒笑了笑,神情一如往昔的和蔼温柔。
姜妤柒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瞬间被盈盈水光填满。
自叶安去世后,姜妤柒就没有家了。
她像个被全世界遗弃的孩子,此刻终于找到了家的方向,既难过又欣喜的流下眼泪。
她下意识想冲过去拥抱叶安,可是下一秒,一阵风吹过。
叶安本就透明的身体跟着随风散了个干净。
“爸——”
姜妤柒声嘶力竭的痛苦呐喊像是被消了音,没有引起一点动静。
她脱力的跪在地上,眼泪成串似的砸在地面。
忽然,身下的路面开始皲裂,大地好像被什么怪物用力撕开。
姜妤柒还来不及反应,就随着缝隙坠入漆黑的深渊。
她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之前经历的一切似乎都只是一场梦。
外面阳光明媚,春意盎然。
保姆做好早餐叫她下楼吃饭。
姜妤柒梳洗完,先去了负一楼对着叶安的遗照上了一炷香。
再上楼,她坐在餐桌旁边。
接过保姆递来的小米粥时,她顺口问了一句:“阿骁呢?”
保姆一脸莫名其妙:“小姐你在问谁?谁是阿骁?”
姜妤柒动作一顿:“宴淮骁啊,我的老公。”
保姆看姜妤柒的眼神瞬间变得微妙。
“小姐,你什么时候结婚了?还有,你从来就没认识过叫宴淮骁的人。”
保姆的话对姜妤柒来说是当头一棒。
她像是意识到不对劲,连忙放下粥去拿手机。
通讯录里,微信里,所有人的联系方式都在,唯独没有宴淮骁的名字。
姜妤柒直接给许秋桑打电话,许秋桑的回答跟保姆一样。
她还调侃姜妤柒,说是不是做春梦梦到了这位叫宴淮骁的大帅哥,太喜欢对方了,所以才会将梦境和现实混合。
姜妤柒没有多说废话,按捺住心里的不安又给顾安清他们打了电话。
然而得到的回答,都是没有这个人。
南城确实有姓宴的,但那家可是首富,且家中只有一个叫宴淮行的独子,早在五年前就已经结婚生子了。
身边所有人的口径都是统一的,好像那真是姜妤柒幻想出来的一个人。
可姜妤柒很清楚的知道,不是的。
宴淮骁是真实的,他守了她那么多年,也爱了她那么多年。
她好不容易才发现自己的心意,转头看到一直在身后为她默默付出的宴淮骁。
她都还没来得及好好爱他,他怎么可能不存在!
不可能的!
绝对不可能。
姜妤柒疯了似的开着车朝宴家老宅狂奔而去。
宴家的地址没有变,但这一次门口的保安看到她的车牌没有直接放行,而是把她拦了下来。
听到她说要找宴淮骁,保安皱着眉说根本没有这个人。
她依依不饶,好像一个在绝望中不断寻找希望的求生者。
最后保安被她磨的没脾气,只好给宴家打电话。
宴家人很快出来了,看着姜妤柒,不管是宴父还是宴母,都没有往日的和蔼。
他们一脸陌生的看着姜妤柒,听到宴淮骁这个名字时也没有任何反应。
在姜妤柒不愿面对残酷现实,情绪逐渐崩溃时,还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精神有问题。
姜妤柒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医生将她带去病房。
她的神情麻木呆滞,依旧沉浸在不相信宴淮骁不存在的现实中。
忽然,对面的病房传来一声动静。
她下意识抬头一看,径直撞入一双阴郁病态的桃花眼中。
是裴逸寒。
他看着姜妤柒,笑的一脸古怪渗人。
原本已经麻木的姜妤柒,这一刻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那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让她崩溃的尖叫出声。
她本能的想要逃离,可却被一旁的医生死死抓住。
医生推开没有窗户,被黑暗笼罩的病房门,面目狰狞的用力将她推进去。
姜妤柒重重的摔倒在地上,疼的神情都扭曲了。
就在这时,她清楚听到对面的病房门被打开。
有些轻佻的脚步声在死寂的环境里被放大了无数倍。
她缓缓抬眼,就看到裴逸寒还是那一脸古怪又渗人的笑,但却用看猎物的眼神看着她。
仿佛这辈子,她都逃不出他的掌心。
姜妤柒被吓得不断往后退,裴逸寒则慢条斯理的踱步上前。
那悠哉的模样,像是在欣赏猎物最后的挣扎。
最后姜妤柒退到了墙角,退无可退。
裴逸寒似乎也欣赏够了,摇身一变,变成了面目可憎的怪物朝她扑了过来。
…………
“啊——”
姜妤柒惊叫出声,同时被吓得拥着被子猛的坐了起来。
梦里残留的惊惧和恐慌,让她完全无视了身体上的痛苦,不停颤抖着想要蜷缩起身体。
就在这时,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熟悉的檀香萦绕在鼻息间,熟悉的磁性嗓音也在耳边响起。
“柚柚乖,别怕,有我在。”
姜妤柒满是痛苦的神情倏地像定格一般,随后缓慢的,难以置信的抬起头。
宴淮骁带着疲倦的俊脸映入眼帘时,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好似地震一般颤抖着。
无数复杂强烈的情绪飞快闪过,最后通通被失而复得般的希望,和铺天盖地的庆幸取代。
姜妤柒扑进宴淮骁的怀抱,用了毕生的力气将他死死抱住。
“阿骁…阿骁…阿骁…”
她不断念着宴淮骁的名字,一声比一声急切,像是在确认他是真的存在,她没有失去他。
宴淮骁见姜妤柒终于醒了,正想松口气,没想到就被她抱了个满怀。
感受到她过分重的力道,宴淮骁又想到她身上的伤。
刚想叮嘱让她注意身体,别造成二次伤害,就听到姜妤柒压抑着痛苦和惶恐在叫他的名字。
宴淮骁的心瞬间揪疼了一下。
他咽回想说的话,用合适的力道回抱住姜妤柒。
姜妤柒似乎在一夜之间又消瘦不少,落在他的怀抱里,只占据了小小的一片位置。
“嗯,我在…”
姜妤柒叫了他多少声,宴淮骁就温柔的应了多少声。
直到姜妤柒叫累了,没了声音,他才轻轻抚摸她的后脑勺。
“柚柚别怕,你只是做了一场噩梦,现在梦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