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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一聚,顾爻又被应敛押在府里喝了两天的药才被放出来。

在府里憋了(被数落)了好几天的顾爻,突然觉得一向是让人讨厌的早朝都变得和蔼可亲。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寒暑假回家超过三天蜜月期的大学生,被家里的长辈怎么看都不顺眼。

太惨了。

顾爻现在看到应敛那张脸就发怵。

久未见到沈徇棠的冯阁老最近春风得意,在朝堂上,沈党失了沈徇棠,隐隐有被打压的势头。

就连小皇帝都有动摇的架势。

他倒是真的希望沈徇棠永远病着。

现在看着面前这张昳丽的带笑面容,没有一丝病气,面色红润。

还真是让人厌恶。

聚集在一起的沈党官员看见沈徇棠倒是有些激动,这几天被保皇党压制的几位,心中都憋着一口气。

沈徇棠笑着,没有理会自己一派的官员,他看着面前的老当益壮的冯阁老,带着些揶揄恭喜道:“听说冯阁老家中又添一丁,实在是恭喜。”

冯阁老已经五十多了,孙女都及笄了,还能再添一个儿子,实在是让人惊喜啊。

顾爻揶揄的表情落在他的身上,带着一丝玩味。

就是不知道这儿子是不是他的呢?

听说那位诞下孩子的小妾,原先可是养在青楼里的。

顾爻笑了笑。

而且,这位冯夫人,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啊。

家中以添丁为大喜,何况冯家第三辈至今依旧没有一个男丁。

此次有了一个孩子,能看得出来是真的高兴。

冯阁老虽然不理解顾爻为什么会突然恭喜他,但是那张略显苍老的脸上,还是容光焕发。

“同喜,同喜,等家中幼子满月,沈掌印可要来府上喝一杯啊。”

顾爻笑而不语。

那孩子,能活到那时候再说吧。

看着人流逐渐往里走,顾爻拱手施礼。

转身朝里走去。

***

那个空缺了七日的位置被人补上,步韶栾感觉自己悬了好几天的心也落了回去。

可随之而起的是浓浓的失落。

沈徇棠出宫没有告诉过他,回来也没有通知他。

是觉得根本不重要吗?

是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还是觉得根本没必要?

看着那张昳丽的面容面色红润,他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感觉。

酸酸涩涩的。

大概是开心的。

因着前几日沈徇棠一直告假,步韶栾又一直没有松口。

最近一派国泰民安,没有什么大事,两边的人都只盯着藩王觐见这件事不放。

每日一上朝,必定是要吵上一架的。

两派的主心骨,沈徇棠和冯阁老一派老神在在。

也不发表言论,也不阻止。

任由一个好好的朝堂,整得跟菜市场似的。

步韶栾坐在高处,看着底下人的丑态,内心掀不起一丝波澜。

少年的目光只贪婪地落在那张昳丽的脸上,像是个暗夜中变态的窥视者,贪婪而病态地盯着他的神明。

顾爻感受到小狼崽子灼热的视线,眸光微微一动,没有抬头,佯装不知。

沈徇棠低着头,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却让步韶栾心中烦躁。

不够,还不够。

他想要看到沈徇棠。

沈府七日闭门谢客,他也已经七日没有见到沈徇棠了。

自从两年前被沈徇棠从冷宫中带出来,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分开这么久。

之前无论多忙,他总归是能和沈徇棠说上两句话的。

鼻尖浮动的,永远是那令人安心的檀香味道。

可是这几天,明明寝宫里点的是一样的檀香,可是他就是觉得不一样。

花瓶中插着的桂花也落了一地,只让他感觉更加烦躁。

那股烦躁不知从何而起,也不知该怎么消解。

他想要将沈徇棠驱逐出自己的脑子,可是无济于事。

看到御花园中盛开的桂花会想到他。

看到那些对数的奏折也会想到他。

甚至于看到陈庆都能想到他。

真的是……没救了。

步韶栾在心中唾弃自己的无用。

可是心脏的震颤骗不了人。

他在担心沈徇棠。

看着案上的奏折,他每次都要处理到深夜。

这时他才知道,沈徇棠在午后就将奏折送到乾清宫,究竟有多辛苦。

自他登基来,内外事务都靠沈徇棠操持。

难怪会累倒啊。

步韶栾的目光逡巡在那人身上的每一寸。

像是要把人看穿。

掩在宽大朝服下的身子,好像又瘦了些?

是没有休息好吗?

顾爻被这目光盯得浑身发毛,身子微微一颤。

步韶栾皱皱眉,这是冷了吗?

大病初愈,怎么也不多穿点?

秋日的清晨,确实是有些寒凉的。

一直没有出声的冯阁老见小皇帝在走神,眸光一动,“陛下,藩王进京觐见的主理人,该早日定下,这几日又有几位藩王上书觐见了。”

步韶栾看人正出神,被人打扰了,不悦地将目光放到冯阁老身上。

闻言,他动了动身子,看向那第一位的人,装乖讨好道:“沈掌印,此事就交由你办,如何?”

顾爻在心里叹了口气。

全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想摸个鱼都不行。

但是小狼崽子将这件事交到他的手上,他就没理由拒绝了。

他可不会将机会让给对手。

他弯身道:“谨遵陛下旨意。”

步韶栾看着面前低着头的青年,目光从那脊背上一寸寸划过,带着难言的暗色。

“那就有劳沈掌印了。”

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保皇党一片灰败,就连冯阁老都有些面色不虞,只是没有多言。

步韶栾装作沉思,复而抬头,“沈掌印大病初愈,不宜过于操劳,就劳烦冯阁老辅助沈掌印吧。”

少年带着些笑意的目光落在面色不虞的人身上。

冯阁老一愣,像是没想到会有意外之喜。

“老臣谨遵陛下旨意。”

刚才一片死寂的保皇党又活了过来。

顾爻闻言挑了挑眉,这小狼崽子端水和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的能力还真是……可以的。

“沈掌印没意见吧?”

顾爻扬起一个标准的微笑,“那就有劳冯阁老了。”

客套话,谁不会啊。

藩王觐见的时间被定在十月。

还有一个多月的准备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