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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梦。

前一天透支了力量的顾爻,第二天一觉睡到大天亮。

醒来就发现自己窝在人家怀里,把人家当人形取暖器,顾爻没有半分波澜,面无表情地转身起床。

活像拔x无情的渣男。

顾爻一醒,0529欢脱的声音就从识海里传来。

『“宿主,昨天袭越睡得很不安稳哦。”』

顾爻笑了笑,他就是故意的。

『“我特意挑的睡觉角度,保持了距离,又会让我的呼吸拂过他的脖颈,昨天他也确实应该躁得睡不着觉。”』

顾爻伸了个懒腰,翻身下床。

『“走吧,去给我们亲爱的男主大人做早餐。”』

而袭越也因为前一晚睡得太晚,身上又有伤,醒的也晚。

顾爻刚去厨房弄了点粥,前世报仇之余,唯一的爱好就是研究美食。

如今倒也是派上用场了。

顾爻把最后一个菜端进屋内,刚好就和起身的袭越对上眼。

对环境的不熟悉,让袭越差点撞到灯台。

顾爻看到吓得心脏骤停,赶忙放下碗,冲过去扶住袭越,嘴上还要唠叨两句。

“阿玖,不是说好我来照顾你,怎么自己起来了。”

感受到抓着自己的手有些慌乱的颤抖,袭越笑笑,安抚地拍了拍顾爻的手臂。

“没事,跌两下也能记得清楚些,我要赶快熟悉起来,总不能老是麻烦阿笙。”

顾爻牵着人来到桌边,一边给人摆好碗筷,一边还要唠叨。

他佯装生气,“你这条命是我救回来的,那就是我的,现在伤都没好,折腾什么。”

袭越听着这嘴硬心软的幼稚话语也不搭话,笑着摸索,端起碗,尝了一口肉丝粥。

入口咸香,而且粥很粘稠,看得出来应该熬了许久。

这每一粒米都浸透了肉香,却又不会油腻。

好吃得紧!

顾爻托着下巴看着袭越,一脸期盼,“阿玖,如何?”

小少爷的询问声有些急切,袭越心里了然。

虽然不知道本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为什么会做饭,但是总归是好吃的。

点了点头,他放下碗,转向顾爻笑笑。

“味道不错,这是阿笙做的吗?”

顾爻笑得牙不见眼,好像是很开心自己的厨艺被人认可。

他的语调里带着明显的骄傲,“是啊,阿玖是第一个尝到我手艺的人哦,我从小身体不好,家里人都不许我接近厨房,我也只能做给阿玖吃了。”

听到少年说自己是第一个尝到他手艺的人,袭越心中莫名生出一种隐秘的欢喜。

就像是无人之地的宝藏被自己发现,想要藏起来。

听到少年只会给他做饭时,这份欢喜被无限放大,就像是他和少年有了独属于两人的秘密。

更难得的是少年这份纯挚热忱的情义,弥足珍贵让人忍不住珍藏。

可是少年不会只属于他一个人。

袭越握了握拳,在心里叹了口气。

真想把人藏起来啊。

等到自己养好病离开,不知道和少年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

要不要在京中给人谋个一官半职呢?

少年像是担心自己的朋友无聊,还在絮絮叨叨说着趣事。

左不过今天哪家公子去斗鸡被家中阿姊发现给好好训了一顿,又不过哪家掌柜喝花酒被自家娘子抓住了。

听着少年讲着那些没营养鸡毛蒜皮的事,竟也不觉得无聊。

少年讲到兴起还会伸手比划,扬起的风带起一阵甘松香,也不管唯一的听众作为一个“瞎子”能不能看到。

讲起这些八卦更是滔滔不绝,叽叽喳喳跟只小麻雀似的。

袭越对此也没有感到不耐烦,他们一言一听,一静一动,看起来倒是颇为和谐。

午后,樊家的仆从找了过来,说要带顾爻回家。

顾爻看着为首的是樊家老爷子身边的管家,就知道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

他看着候在门外的一群人,叹了口气。

其实他的身体比刚来江南时已经好了许多,樊家人却还是将他当个瓷娃娃般护着。

本就是爱动爱闹的年纪,虽然知道是为了自己好,但总被拘着,顾爻心里也不太好受。

他抓着袭越,正讲到他看的话本高潮处,这看样子只能下次再说了。

顾爻有些为难地看着袭越,有些心虚。

袭越虽然如今眼神不太好使,但习武之人感官总是格外敏感。

他感觉到了顾爻的为难,虽然有些舍不得人,但人家家里人都找上门了,总不能绑着不让人走。

他脸上扯出笑,“阿笙家里人来了,和他们回家吧,早上不是带着我把院里好好熟络了几遍,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顾爻有些不舍,一把拉过袭越有些凉的手,好像怕人跑了。

“我让人带了些生活用品,药我也托隔壁大婶给你煎好送过来,一日三次,这个狐妖的故事我还没给你讲完,等我下次来给你讲,你不许听别人讲。”

听着顾爻幼稚的话,袭越嘴角扬起一个真心实意的笑。

两人距离近在咫尺,膝盖碰着膝盖,呼吸缠着呼吸。

袭越抬手,却顿了顿,最终还是将手放在顾爻的头上揉了揉。

“好,等你下次来给我讲狐妖的故事。”

顾爻得到承诺,不舍放开袭越的手,推开门出去。

看到门口的管家,顾爻有些怂,这还是他第一次彻夜未归。

规规矩矩上前,顾爻垂着脑袋喊了句,“陈伯。”

陈管家看着垂着脑袋认错的顾爻,就算有气也都烟消云散了。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远远看了坐在桌前的袭越一眼。

袭越好似感觉到陈管家的打量,朝他这个方向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

陈管家心里一凛,这气度,绝对不是一般人。

虽然穿着的是昨日去附近农家买的一身普通棉麻衣裳,坐在那里却自带一股贵气,像是一柄名剑,低调内敛,却暗藏锋芒。

听见顾爻呼唤自己,陈管家回过神,看着少年单纯天真的模样,暗叹了口气。

不知道表少爷这救的人会不会是个白眼狼。

樊家从不参与权力斗争,别救了个狼崽子害了自身。

关上院门前,陈管家深深看了一眼袭越。

现在的袭越好像变得迟钝,刚刚感官敏锐的人好像是另外一个人

如今的他再感觉不到陈管家的视线,只自顾自地斟茶。

那全神贯注的姿态,好像那并不名贵的茶才是现下第一大要紧事。

听到院门关上的声音,袭越才往院门方向方向看了许久,又缓缓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