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默读把我送回来,家里热闹了一阵很快又回归沉寂,我回到房间,只觉得未来一片迷茫。
刚刚重生时,只想稍做改变按着上一世的道路平平安安的走,可现在……
说实话我有点犹豫了,我明知我和高辛辞的婚姻不会幸福,为什么还一定要坚持下去呢?这样彼此都不会好过,而且现在,默读回来了。
我们当初没有结果,原因不过就是他太过出风头、得罪了太多人,又没有深厚的家底作保障才会被谋杀,而他出头的目的就是为了我,如果我可以早些说服老傅,让他对默读不要抱有那么大的敌意,同意我们在一起,默读也就不会剑走偏锋去冒险。
只要他肯静下心来,慢慢积累、韬光养晦,等有了底气再出头,加上还有我、还有傅家的加持,他不愁没有前途,到时候谁又敢轻易对他下手?或许我们留下的遗憾就可以被抚平。
“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我的思绪被打断,我转头看向门口:“谁啊?”
“小姐,你该换药了。”刘阿姨的声音传进。
“进来吧,门没锁。”我应道,从窗台上下来脱了衣服趴到床上。
刘阿姨把门开了一道小缝,仅够她吸着肚子钻进来,进门后又迅速把门关上,开了灯。
“阿姨,其实也不用像做贼一样的。”我耸了耸肩。
刘阿姨一边将药箱放在床头柜上,一面深色十分夸张的向我表示:“诶呦可不行嘞我的宝贝小姐,你可是不知道,傅先生、二爷三爷,甚至还有表少爷和咱家小少爷那几个,说是都是大老爷们,再是家人也不方便看你的伤口,实际上看不着心里多刺挠呢?所以啊,每次我开门的时候,他们都想从侧面啥地方偷偷瞄一眼好心里有个数,这都是我给堵住了,我出去他们都还抓着我问呐,说什么到底伤口多大呀?每次能病成那样,脸都皱成一团了!你又不让我告诉他们,我每次都说小伤小伤,可说是小伤谁信呐?”
“我主要也是不想让他们太担心嘛。”我苦笑笑。
“诶,小姐啊,你也是倒霉,家人全是大男人,就你一个姑娘,这有些私密的东西你就只能一个人受着,旁人是想帮也帮不着啊。”刘阿姨手里搓着药叹了口气。
“这不还有您嘛。”我安慰道,刘阿姨听见这话也可算是舒展了眉头。
“害,我人老了,也没什么别的能耐,就手脚麻利点儿,你肯信我,又帮我小孙子上了个好学校,这点儿忙我还是能帮了的!”刘阿姨说着,涂药的手都更小心了些。
我淡淡的笑笑,可这时候外面又有了响动,卧室的门隔音还不错,我顺着声音来源寻去,原来是衣帽间那边打开的窗户传进的。
那边窗户下面就是大门,看来是有人来了。
“阿姨,这么晚了还有客人吗?”我随口问了句。
“昂,傅先生好像是跟二爷和三爷说了一嘴,好像是有生意吧,叫什么‘新’什么的。”
“新城开发区?”我回转过身。
“哎呦小姐你小心点——”我忽然转动,刘阿姨的指甲险些碰到我的伤口,差点儿没吓的跳起来,好在是躲得快,她拍着胸脯好一阵儿大喘气:“嗨呀,傅先生是生意人,有的忙不才是好事嘛,你也不要这么惊讶,不过那个生意好像就是你说的那个名儿,说是邵先生要过来送个东西,差不多也就是这个点儿了,一会儿上完药了我还得上厨房去煮锅白粥,傅先生说是想喝了。”
“很晚了,我去吧,您上完药就去休息吧。”我思虑一阵、轻声叹息。
“你会吗?”刘阿姨有些疑惑的问。
“放心吧。”我应了句。
新城开发区,看来又是林家那边的生意。
不管到任何时候,垄断都不是什么好事,有好大家分,老傅总要把一些地方的股份分到别家去,可也不能乱分,哪个领域该给谁家,不会损失甚至还能带来好处,这些也够老傅忙活一阵儿了,同时也要让我郁闷一阵儿。
天啊我都瞎想了些什么,老傅年纪这么大了,本来不用这么操劳的,都是我找的事,林家那边的生意还不够,我居然开始瞎想跟高家退婚。
且不说高辛辞还没有犯错,我想这些就是无情无义,只论事,是我先去撩拨,让高辛辞现在非我不娶,再加上傅家与高家从前的口头婚约在,高辛辞那么固执的人,他不可能轻易松口,我再开口让老傅去帮我提退婚的事,我可不就是疯了么……
难道我要赌上全家的名声去跟高家硬碰硬吗?上一世退婚是什么结果我不是不知道,那还是在高辛辞愿意放我自由的情况下,老傅是没有怪我,可我自己又怎能那么容易心安呢?
我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穿了衣服去了厨房,不一会儿,热腾腾的白粥好了,我盛了几碗拿托盘端着去了书房。
书房里,老傅坐在他的真皮座椅上,二叔坐在一旁的沙发,小叔不走寻常路坐在桌子上,三个人正聊得火热。
“我已经想好了,表格发到你们手机上了,你们看看,要是没什么问题了,最多三天,咱就要和其他公司的老狐狸们交涉了。”老傅向后一靠倒在靠背上,十分劳累的模样,他指了指小叔:“毕竟是郊区,所以发展肯定还是以旅游娱乐为主,这些事情是你强项,我就都交给你了。”
“哥,几百亩地啊,真就白送给我?你不嫌亏大了!”小叔简直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
老傅两眼一眯摊开手掌:“你说的也是,俗话说得好,亲兄弟明算账,咱俩算算吧?”
小叔愣是没想到老傅会这么说似的,五官顿时皱成一团,为了维持傅家颜值top one的人设,他连忙将折扇展开挡住面容,只露出一双“奸诈狡猾”的眼睛滴溜乱转。
他伸出手去推回老傅的手:“别呀哥,弟弟我年轻气盛,说错话了,你这么大度,不能跟我一般计较吧?”
“早知道你会耍赖皮!哼,这么多年你占我的还少啊?我养你跟养儿子似的。”老傅满眼鄙夷,收了扇子照着小叔身后就是一击。
二叔在旁无奈的笑笑,低下头专注手里的文件。
我敲了敲门,迈步走进去,老傅明显又是担忧,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半句就被小叔抢了先。
“呦!这不是一向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宝贝乖乖么,这什么情况?这么贴心,不想当吉祥物啦?”
“闭嘴!”老傅从桌后走出来,没好气的踹了小叔一脚。
小叔瘪了瘪嘴,端了两碗粥到沙发那儿骚扰二叔去。
老傅白了他一眼,不过很快换了慈爱表情看向我,两手捏了捏我的肩头。
“时时,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呢,你最近精神不好,就算睡不着也多躺一会儿吧昂,这些活儿不用你做的,乖,快回屋去。”
“爸你放心吧,我没什么事,刚回家在车上的时候睡过一觉了,我是真不困,倒是你,晚了就早点儿休息吧。”我把托盘放在桌上,拉着老傅坐下又把粥递给他。
老傅神色复杂,沉吟许久最后也只能是叹气,白粥端在手里,却好像是烫眼睛似的,眼泪直打转。
我看着心里也不舒坦,只好给自己再找些什么别的事干,一见角落里邵勤果然还没走,赶紧把托盘里最后一碗粥端给他,实在没事儿干了可又不想回去,我暗暗瞥了眼小叔。
果然是最了解我的存在,小叔使眼色示意他旁边的空余。
我趁着老傅语塞的空挡赶忙坐过去跟小叔挤在一块,小叔将手里的粥一饮而尽,把碗扔在一边,一把搂住我:“乖乖,你要是睡不着呢,小叔给你讲个故事,听完再去睡觉好不好?”
我眼里简直冒光:“好!”
老傅和二叔也好奇,纷纷坐直了。
小叔神神秘秘的叫我凑近:“你听说过,晨星初中部有人玩四角游戏吗?”
“哈?什么是四角游戏啊?”我一头雾水。
“四角游戏啊,就是四个人,各自站在方形的空白房间的四个角,按照顺时针或逆时针的方向,其中一个人去拍另一个角的人,随后留在那里,以此类推,拍三次之后,最后一个向前的人就会到第一个人留下的空白区域,这个时候,他就要咳嗽一下,然后继续往前走。”小叔声音越压越低。
“所以呢?”我摆了摆手。
“据说啊,这是一个很有趣的通灵游戏,晨星有几个胆大的学生就很好奇啊,他们就跑到宿舍楼下一个还没装修完成的空白房间玩这个游戏,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觉得很刺激,于是越玩越起劲,但不久之后呢,他们忽然发现他们已经有好久没有听到咳嗽声了……”
我一时没回过神儿,挠了挠头。
小叔仰头坏笑笑,靠在沙发上拿了文件看去了。
好久没有听到咳嗽声?我手指在腿上画了画,明白了原委,我顿时汗毛倒立。
“嘶!他们当时去的哪个房间?我以后绕着点儿走……”我哭丧个脸,抓着小叔就是一顿小拳拳攻击:“你太坏了你明知道我胆小!我更睡不着啦!”
“你睡不着我能怎么办?这么大姑娘了难不成还要叔叔哄着你给你唱小绵羊啊?”小叔拔腿就跑,围着老傅的办公桌左一圈右一圈的躲。
我本想着今晚一定要抓到小叔,然后新账旧账一起算,我左勾拳右勾拳!谁知一拳还没打到,忽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突然站不住,我捂着胸口、脑袋栽到办公桌上去。
注意到我的异样,老傅和二叔没法儿看热闹了,连忙围上来。
“时时,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了吗?”
“乖乖,你可别是吓我,你要知道你叔胆子也不是很大……”小叔顿时收紧一口气,顾不上那么多也赶忙凑上来。
我也说不上我怎么了,只是难受,没法撑着给家人报个平安了,我嗓子眼里一阵酸苦,拦也拦不住,我连忙冲向卫生间“砰”一声关上门,随后就是昏天黑地的呕吐。
“死丫头,你锁什么门啊!晕在里面怎么办!”小叔的声音从门外传进,“哥,钥匙在哪儿啊?实在找不到给个锤子也行!”
“老刘!家里钥匙呢!”老傅的喊声紧随其后。
家里忽然变得乱糟糟的,即使我耳边轰鸣也能听得到那震天响的脚步声。
可怜我实在无暇回应,不知道往外吐了点儿什么,胸口实在疼得慌。
我前几天病的严重,只能吃流食,今天好点儿了才偷吃了几块排骨,我想我总不能是饿的眼冒金星,一不小心把骨头也吞进去了、现在吐出来把嗓子划破了吧?我应该还不至于那么傻!
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只看到是黄哇哇的一滩,恶心的不行,我打开水龙头把那些都冲了下去,揪了两节卫生纸擦了擦嘴。
在最后一点也干净了的时候,身后的门打开了,小叔冲进来,表哥被我这么一折腾也醒了,比小叔更快一步,一把揽住差点儿从水池边滑下去的我。
“医生呢?赶紧叫来!”
没空训我,小叔赶紧出门去叫人。
老傅去房间拿了垫子铺在客厅的沙发上,二叔去倒了杯水,小叔风风火火的去路上抓人,表哥则尽量小心的把我抱到沙发上去。
“来了来了来了!”
不一会儿,住的最近的医生赶了过来,迅速把包甩在桌上,拽过我的手腕就是一顿把脉。
其实我心里清楚,不是什么严重的病,我还没难受到那种程度上,这感觉我也很熟悉,七成把握我就能断定是胃病,原因就是我伤口化脓那几天食欲不振没好好吃饭,今天早上又嘴馋吃油腻了而已,但看家里人这一个个急的要起飞的表情,我也只能按捺下来乖乖让医生把脉。
“臭丫头,你哥说的没错,就应该找个绳子把你捆了关家里,老出去乱跑,每次病其实都没有好透了,关一阵儿反倒好了!”老傅急的老泪纵横。
我又如何不难过呢?只是在难过之前,我更多的却是担忧。
只希望,这位医生“老朋友”这次还能帮我个忙,至少在林家的事情看到苗头之前,不要让老傅太为我费心。
我不能关在这里,我必须要出这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