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这份感激之情之后,祝泞的心思中竟莫名多了几分疑惑。自己与陈书平的交集谈不上太深,但是陈书平的性子还是了解的,这位是个心思深沉,功利心重,且向来拉的下脸面趋利的。
怎么今日会这番好心,若当真只是为了在自己这里卖个好,祝泞心中有些不确定起来。
陈书平自然看的出来祝泞的疑惑,所以他只是朝着祝泞回礼,但是却并没有说什么客套话,而是有些无奈的感叹道“在下寒门出身,走到今日这一步自然是不易,所以向来心有猛虎想要再进一步。可即便是如此,也不应该为了一时的利好坏了心性。”
陈书平十分清楚主子让自己给祝泞卖这个好的目的,所以既然要卖好,就必须显得真诚坦率。若是让祝泞带着怀疑离开,自己这个好可就白卖了。
所以为了显得真实可信,一些自己本就该有的的心中的顾虑与不满自然也得说出来,否则以祝家那位掌权者的头脑,只怕是会给惹来猜忌。
“陈兄。”祝泞倒是没想到陈书平会毫不隐瞒的提及此事,毕竟身为士族大家出身,尊贵的身份早已让他们习惯了掩饰自己的野心,从而显得温和。说出来的野心在他们看来太过落俗也更显得低人一等。
可陈书平就这样直白的说了,虽是解开了祝泞的疑惑,但也一样令他感觉到意外。
陈书平笑着看向祝泞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此事于我而言本是一次机遇,如今我放弃这机遇向祝兄施以援手,为的就是来日我若是有难,望祝兄莫要忘记今日相助之情。”
祝泞有些意外的看着陈书平,他与陈书平交情算不得多么深厚,今日陈书平能助自己一臂之力本就是情谊,可仔细琢磨总觉得心有不安。
如今看到陈书平这样直白的讨要恩情,倒是让祝泞觉得安心不少。陈书平这人出身寒门没有背景,向来趋利,此时此刻的作为才符合他骨子里的性情。
“陈兄今日相助的情谊,祝泞定会铭记在心。”祝泞看着陈书平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信任。
看着祝泞逐渐走远的身影,陈书平禁不住扶额,这偌大的亦月城当真是没有一个心思单纯的,若给自己最后这副趋利的样子只怕是很难取得祝泞的信任。
如今看祝泞的反应,想来主子交代的事情是圆满完成了。
这边祝泞完成公务之后第一时间便回到祝府,而后便进了祖父祝岚域的书房,祝岚域的书房祝家人向来不敢主动过去,可若是有一日主动去了便是惊天大事。
听着祝泞将师榷给陈书平安排的事情一字不落的复述完。长案后一直面无表情的祝岚域先是难以置信,而后突然有些了然的笑了。
毅王宫朔宕,当真是好魄力,好手段啊,居然会有胆量起兵谋逆。为了遮掩这件事情居然会想到以泞儿的性命来要挟自己。
能让毅王宫朔宕与师榷产生自己知晓一切这个错觉的会是什么事情呢,祝岚域陷入了沉思,而后突然眼前一亮,是明日自己与上官君相约的宴席。
看来自己一开始猜测的方向并没有错,毅王宫朔宕想要起兵谋逆一事已是定局了。自己与上官君相约原本可以秘密进行的,可并没有如此目的本来就是想要通过接触上官君,探出毅王宫朔宕的目的。
如今看毅王宫朔宕与师榷的反应,问题果然是出在了宁安军中。宁安军由上官君统帅多年,也是亦月城周边百里之内唯一的一支军队。以上官君对定坤帝的忠诚,他绝对不会有问题,那么有能力与毅王宫朔宕合谋的便只剩下一个人了,上官君的庶弟现如今宁安军的副帅上官巨。
上官巨,祝岚域脑海中想起了一个身形略显消瘦的身影,多年来上官巨似乎一直都跟在上官君身后,表面上对这位嫡长兄马首是瞻,却不想背后竟会有这样深沉的心思。
“祖父,毅王此举绝非表面这般简单,只怕是他另有打算。”祝泞看着沉默不语的祝岚域眼神中多了几分担忧。
按理说如今这一众皇子中,当今圣上最看重的便是毅王宫朔宕,只要毅王这些年能做到安分守己不出错,圣上百年之后他定然能顺利继位,可如今这位毅王殿下心急的厉害不说,这一次次的举动也是越发的让人看不懂了。
祝岚域对自己这个嫡长孙的反应十分满意,生在权贵之家,往后便要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对朝堂的动向与政权更迭的敏感是成事的基础。
在这一点上祝泞自读书懂事以来便没有令人失望过,如今置身翰林也越发的睿智了,所以很多事情祝岚域便不再瞒着他了“你明日到了翰林院,便与陈书平商议一番,让他配合你演一出戏。”祝岚域看着祝泞心中有了打算,祝泞一旦被毅王殿下挟制,师榷便会第一时间来找自己谈,这个时候便是自己弄明白毅王所有计划的最好时机。
自己虽与上官君相约,但若是仅仅凭借猜测将此事直接告诉上官君只怕是会惹来他无端的猜忌,毕竟比起自己这个向来不对付的文官,上官巨可是他上官君的血脉兄弟。
可若是让上官君亲耳听到师榷以及此事,一切问题便会迎刃而解,很多事情便无需自己再费心了。
借师榷的手演一出上官君不得不信的戏,简直完美无瑕。
此事一旦捅到上官君面前便意味着当今圣上一定会知晓,以定坤帝对皇族之人特别是皇子参与军中的忌惮,毅王殿下只怕是丝毫好都落不下的。更不用说翼王殿下这次要干的可是起兵谋逆之事,以定坤帝的性子一怒之下杀了他都有可能。
一旦毅王宫朔宕在定坤帝的选择之中彻底变成了一步废子。在剩余的这一众皇子中胜算最足的便只剩下韩王宫朔寒了,韩王宫朔寒继位,于祝家而言便是一个全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