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惜水笑着俯身朝着秦王宫朔瑁回礼后在书案一侧坐下来,看着秦王宫朔瑁的眼神中透着打量,原本这并不是什么好习惯,可是她的打量太过正大光明反而令人无从反驳。
直到宫朔瑁明显变得焦躁,她才缓缓道“秦王殿下,愿不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
闻言宫朔瑁先是有一瞬间的失神,而后看着莫惜水良久后又看向她身后一言不发的司徒名夜。他是一个相信直觉的人,也是一个直觉极其准确的人,看着莫惜水他突然感觉自己即将面对一场巨变。
司徒名夜与秦王宫朔瑁算得上是挚友了,自然明白他的想法,所以面对他的眼神只是默默的点头,让他选择相信自己,坦然接受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
宫朔瑁看着司徒名夜最后长舒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心中明白,司徒名夜这个表情只能说明莫惜水要说的事情可能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但是今日莫惜水既然走到了自己面前便绝对不会给自己拒绝的机会“好,劳烦少夫人讲来听听。”
宫朔瑁应下来的一瞬间,门外突然传来一声轰鸣的雷声,伴随着闪电霹雳声,原本淅淅沥沥的雨声变成了哗啦啦的瓢泼大雨,令整个夜变得越发沉闷起来。莫惜水看着宫朔瑁禁不住笑了“若是当年,事情没有走到如今这一步,如今我倒是应该称呼殿下一声表兄的。”
闻言宫朔瑁愣了愣神,却没有出声询问,他知道既然今日莫惜水是来讲故事的,便一定会解开自己的所有疑惑,所以他并不着急反而变得更加平静了。
“我的母亲叫杜岚烟,鸣欲山一战,杜氏一族三百八十余口被杀,她是唯一的幸存者。”莫惜水看着宫朔瑁直接道。
听到杜岚烟三个字宫朔瑁瞳孔不自觉的放大,这个名字自己太熟悉了,杜岚烟,杜氏一族最后的一支血脉。
“看来殿下大概知晓当年发生的一些事情。”莫惜水看着宫朔瑁的表情笑道,倒是令人意外在定坤帝这样的忌惮之下,宫朔瑁居然还能知道。
宫朔瑁看着她良久之后点头“所以你是杜氏一族的后人?”
“正是。”莫惜水承认的十分干脆。
宫朔瑁看着莫惜水“所以,你是为何而来?”当年父皇的做法宫朔瑁未必赞同,但是他绝对不能容许莫惜水伤害父皇。
“秦王殿下觉得我是为何而来呢?”莫惜水此言一出,两人之间的氛围突然开始变得紧张起来了。
司徒名夜不自觉地想要伸手将莫惜水护在自己身后,但还是忍住了。而莫惜水明显感觉到了他的紧张,笑着伸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看着巧笑嫣然明显不在意周遭一切的莫惜水,司徒名夜禁不住失笑,在秦王殿下面前已经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她居然还有心情玩。
原本紧张的氛围在莫惜水这一笑中荡然无存,宫朔瑁也意识到了莫惜水明显是在故意激怒他。不自觉的心头一紧,他终究还是小看了这个莫家家主。她的城府远比自己想的还要深沉。
“我今日来只是想要给殿下讲个故事罢了,所以我是谁想做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又该做什么?”莫惜水看着宫朔瑁语气有些说不出的蛊惑力。
宫朔瑁闻言明显的陷入了不解之中,他不明白这一切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你究竟想说什么?”
“当年鸣欲山一战之后,杜氏一族几乎在天亦王朝境内销声灭迹。一年以后轩王爷宫栐璠与轩王妃风信子双双暴毙,对骂秦王殿下。”莫惜水放开司徒名夜的手起身走到风雨飘摇的窗前,看着屋外瓢泼大雨禁不住有些叹息。
“有什么不对吗?”宫朔瑁看着莫惜水的背影,禁不住道,这些事情便是当年宫廷记事的实录,也是天亦王朝所有人都知晓的事实啊。
莫惜水闻言回头看向宫朔瑁禁不住笑了“当然不对,因为轩王宫栐璠与王妃风信子至今还在世呢。
他们与自己的儿子宫朔启,女儿宫琪栎,生活在南洛国的丰津城,一家人很是幸福温馨。如若说轩王爷这一生中还有什么值得遗憾的,便是他的长子从出生开始已经整整二十三年了,却从未相见过。”
“你说轩王叔还在世?”轩王爷宫栐璠还在世的消息远比莫惜水是杜岚烟女儿这件事情对宫朔瑁的震撼要大。
莫惜水点点头“当然。当年定坤帝对杜氏一族的所作所为让轩王寒了心,所以轩王妃风信子便劝他远离朝堂,当然他们假装暴毙也是为了能保全当年麾下的万千将士。
所以这些年他们才心甘情愿的呆在南洛丰津城,心甘情愿的在皇家暗卫的眼皮下生活。”
“父皇知道轩王叔还活着?”宫朔瑁对莫惜水的话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惊,皇家暗卫知道轩王叔还在世的消息,那么父皇一定也是清楚的。
莫惜水点头“或许能让轩王爷活着,是定坤帝最后的一点人性了吧。”
“少夫人,不可这般说父皇。”宫朔瑁闻言下意识的就要维护当今的定坤帝宫栐翌。
“殿下维护他是为了什么?是因为他是你的父亲,还是因为他是天亦王朝的君主?”莫惜水看着宫朔瑁眼神专注,那双灵动如鹿一般的眸子似乎能透过秦王宫朔瑁的肉身看到他的灵魂一般。
宫朔瑁闻言看着莫惜水眼神真诚没有一丝隐瞒“自然两者皆有。”是父亲,身为儿子所以他不能容许任何人在自己面前说他的不是。是君主,身为臣子所以他无法接受任何人对当今圣上威严的亵渎。
司徒名夜看着宫朔瑁心底了然,他了解宫朔瑁,所以他知道这就是秦王殿下的真心话,但是这未必是惜水愿意听到的。
莫惜水闻言却笑了“你与当年的轩王爷如出一辙。”因为是兄长所以他退让,因为是君主所以他维护,最终呢,换来了一场对杜氏一族的屠戮。
宫朔瑁闻言并不在意,他听到过太多这样的话。
“可是你知道吗,我此生最恨的便是你们这样的人。”莫惜水看着宫朔瑁一字一句道,她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听不到一丝的情绪参杂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