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两侧围拢过来的风雪楼武者，萧良缓缓拔剑，做好拼死一战的准备。
他相信，身旁的陆银川同样如此。
萧良看了看身旁，“老陆……嗯？人呢？”
他心下纳闷间，后方传来陆银川高亢的声音。
“家人们，这可能是主播生前的最后一场直播了，至此存亡之秋，主播别无所求，如果我今日战死，请诸位牢牢铭记我，我乃玉面魔神——陆银川！
对了，和我并肩作战的，正是你们崇拜的凌迟魔王萧良。”
说完，陆银川找了个信号不错的地方，将手机斜插在地上，镜头正对准自己。
一刻间，豪情万丈！
“来啊！宗门宵小，谁敢与我一战！”
萧良摇了摇头，对于这个奇葩的做法见怪不怪。
反正都到了这节骨眼上了，如果这样能让这货战斗力提升一些，也算是一件好事。
正面的风雪楼高手近在眼前，两人霎时陷入苦战。
面对茫茫多的先天高手，陆银川很快便支撑不住，退到萧良身旁。
萧良提着血珀，浑身杀机爆闪。
“萧良，老子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认识了你。”
陆银川低吼一声，找了个镜头能拍到的角度，杀入了人群。
趁着他吸引大部分仇恨的同时，萧良默默吞下了几枚回气丹。
他要做一件很疯狂的事情。
以他半步先天的实力，现阶段只能施展星辰剑第一式星陨。
至于月华和烈阳这两式，至少也需要先天境才有可能施展。
以半步先天武者的真气储备，一旦施展，会被瞬间吸干。
严重的话，武学反噬，整个人就会废掉。
萧良一直在想，如果以身体为媒介，将回气丹的真气转化为武学力量。
只要转化的速度足够快，就有可能实现越级施展武学。
当然，这种方式，他闻所未闻。
战域和宗族武学匮乏，没有这方面的材料和记载。
至于宗门内部有没有，他就不清楚了。
哪怕到了山穷水尽的绝路，他也不想就这么窝窝囊囊的死。
所以，他准备走一条，连自己也不确定能否行得通的路。
几枚回气丹下肚，狂暴的真气在他体内不断游走。
萧良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是一个鼓鼓的气球，随时有可能炸开。
那无处安放的真气，急需要一个宣泄口，将回气丹转化的能量释放出去。
他提起血珀，双眼因为痛苦变得血红。
映衬着剑身上的绯红光芒，看上去有些诡异。
陆银川正在被十几个先天高手爆锤，回头看到萧良依旧没有动作，心态直接崩了。
他也顾不得什么高手风范，回头怒吼道：“姓萧的，你倒是动一动啊！老子没指望你有啥用，分担一下伤害也不行吗？
说好一起上路的，你这样我得先走好几步了。”
他看得出来，这些风雪楼武者想抓活的，再加上陆银川滑的像个泥鳅。
要不然，战斗早就结束了。
当血珀慢慢抬起，剑身上，仿佛萦绕着一团狂暴的能量。
正在关注战场的欧阳仙姑豁然侧目看向萧良，目光中带着几分狐疑。
这剑身上萦绕的恐怖力量，连她这个宗师强者，都感到了一丝威胁。
可眼前的萧良，分明只是个半步先天。
就算掌握了强大的武学，可也应该有个上限。
这一剑，就算是先天乃至度劫高手，都很难施展出来。
以她宗师强者的见识，竟也不知道萧良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随着剑身上的力量愈发骇人，萧良的身体因为承受、转化了太多真气，七窍之中全部流出血来。
终于，当月华恐怖的剑气完全成型，萧良体内的真气几乎瞬间被抽干。
几个回气丹的残余力量不断转化，完善着这惊世一剑。
和之前那股涨到极点的感觉正好相反，此刻的萧良，就感觉自己骨髓里的真气，都被榨的一干二净。
流着血泪的双眼阵阵发黑，脑海中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月华！斩！”
萧良拼尽全力挥动手中的血珀。
刹那间，漆黑的天空被映照的犹如白昼。
剑气化作一片苍白的能量，从上方铺天盖地笼罩下来。
就像是乌云压顶，带着极致的压迫感。
星辰剑第二式，月华！
恐怖的真气风暴，开始席卷下方的小楼。
处在风暴中心的风雪楼武者，一个个被卷入那苍白之中，被绞得粉碎。
更多的人，拼尽全力抵挡这股肆虐的苍白能量，先天、半步先天……
无一例外，但凡接触到的人，全部吐血倒下。
“不好，快闪开。”
欧阳仙姑爆喝一声，宗师强者的真气化作一道屏障，护着下方大部分弟子。
但屏障外，仍有不少弟子，一触即死。
轰！
仅仅过了十秒后，宗师强者留下的第一道屏障破碎，又有十几个弟子当场被震死。
欧阳仙姑急忙续上第二道屏障。
二十秒后……
第二道屏障也轰然破碎。
紧接着，是第三道……
接连布置了第四道屏障后，连欧阳仙姑这样的六品宗师强者，也有些吃不消，脸色变得一片苍白。
当第四道屏障轰然爆裂的那一刻，萧良体内回气丹提供的真气，也彻底涓滴不剩。
就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电量的电池，失去了所有的能量。
那恐怖的苍白月华，也渐渐在空中消散。
放眼望去，地面上横七竖八躺着五十多具风雪楼弟子的尸体。
这还是有宗师强者出手庇护的情况下。
死去的五十多人，只有少数几个处在月华中心的少数先天。
剩下的，大部分都是先天之下。
即便如此，这份战绩，也已经非常恐怖。
欧阳仙姑骇然望着萧良，一时间甚至忘了出手。
直到萧良体内真气消耗一空的时候，她似乎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一个半步先天能用出先天武者也很难使用的武学。
借助回气丹这种外物作为能量来源，强行转化成武学力量。
这种惊世骇俗的做法，从古至今，她也同样是闻所未闻。
这世上的疯子很多，但很少有疯子能做到这种地步。
哪怕，是在看不到任何希望的绝境中。
这一剑，堪称千古一剑。
千百年后，很可能被人记录在人族的武道史上。
当然，不是为了供人学习，而是为了供人瞻仰。
在明知没有希望的绝境之中，开创一条无人走过的路。
欧阳仙姑相信，在后来的武道世界里，再天才的高手，也注定无法复刻。
能不能记录在武道史上，萧良也不清楚，他也不关心。
他唯一知道的是，这一剑应该记录在了陆银川的直播间。
放眼望去，满屏幕的“萧总军督威武”。
陆银川呆呆站在原地，心态彻底崩了。
这一刻，生死对他而言，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他无法接受，自己在生命最后开启的一场直播，竟成为了萧良的人间绝唱。
“如果，用出这一剑的人是我……不！”
陆银川仰天怒吼，道心尽毁。
上方战斗的两位大宗师强者，也注意到了下方的强烈波动。
云千秋大宗师凝眸望着下方的萧良，沉声问道：“那是你的弟子？”
“不。”
钟不归摇了摇头，轻笑道：“那是黄天祁的弟子，山海门的当代门主。”
“什么？”
云千秋瞠目结舌，随后摇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为何不可能？”
钟不归悠然道：“那星辰剑，是山海门武学阁的看家武学之一，若不是山海门主，谁有资格学习？”
云千秋深吸了口气，凝声道：“那也不对，你已经脱离山海门，为何会跟随山海门当代门主？
而且，山海门早已消弭于远古，就算还存在，当代门主怎会出现在这凡尘俗世。”
“那你就要去问黄天祁了。”钟不归不咸不淡道。
说话间，他看向下方，平淡道：“杀了山海门主，不知隐门会不会有勇气保你们风雪楼。”
云千秋面色变幻半晌，对下方喝道：“贞儿，活捉此人。”
欧阳仙姑闻言怔了怔，深吸一口气，抬步朝萧良走去。
此时的萧良，早已摇摇欲坠。
一只手撑着剑站在原地，静静望着欧阳仙姑，浑身上下，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疲倦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一条洁白的丝巾，从远端飘荡而来。
抢在欧阳仙姑之前捆住萧良，带着他朝上空掠去。
欧阳仙姑猛地抬头，只见上方一道曼妙的身影，正款款凌空踏步而来。
“你……你是……”
不等她把话说完，上方战斗的两位大宗师同时停手，双双看向来人。
“秦素锦，是你！”
“素锦师妹，你怎么来了……”
相比于云千秋的震惊，钟不归就显得激动了许多。
看到秦素锦的一刹那，便脱离战场向他掠去。
欧阳仙姑听到秦素锦的名字，脸色霎时一白，一段久远的记忆涌入脑海。
在那个镇压了一个时代的男人身后，曾形影不离的跟着一个传奇的女子。
如果她没记错，老师口中那名传奇女子的名字，就叫做秦素锦。
秦素锦瞥了一眼欧阳仙姑，随后目光淡漠扫向云千秋。
至于满脸激动的钟不归，则是直接被她忽略了，看也没看一眼。
“云千秋，你的弟子，好像有些不懂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