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间,此次第二灾爆发,已持续了四个月,依旧没有消退。
南域的形势空前紧张,纵如日月楼所有供奉的至尊出动,亦是感到了吃力。
两大镇世级中,秦族是遣出了几位绝顶大能,但远在东域和北域,再加上要戒备庄族,无暇顾及南域。
毕竟。
在这场不同寻常的第二灾中,连庄族都有至尊折损。
当然。
出面镇灾的至尊中,亦有不求大镇灾榜战功,不计较个人得失者,但他们皆陷入到苦战之中,很难腾出手来,解决越过防线的妖物。
南域各地都在流血,生灵涂炭,尸骨成海,简直是一个血淋淋的世界。
“我们真灵的至尊,还有多少在袖手旁观?”
“那些两位达到返祖极致的通神巨擘,怎不肯俯首,看一眼我们啊?”
许多人在恸哭,感觉无论逃到哪里,都会有妖气扩散而至。
掌天和万象。
在这场灾厄中,真的命如稻草。
甚至。
有人怀疑。
面对第二灾中的至尊妖物,别说庄族,就算是秦族中的某些人,依旧还在抱着,献祭他人,延缓妖神降临脚步的心思。
不然。
怎会惨烈到这个地步。
“我看到了麒麟子的弟子,还有他麾下的杨叶和项庞!”
这样的声音如璀璨彗星划破南域长空,让很多人激动。
一番打探后,他们又浑身冰冷。
天命并没有出面镇灾。
这三大风头正劲的强者,只是在拿妖物,来检验自身修行成果,一旦碰到至尊妖物,也会迅速横移避开。
“我多想有倾天之力,斩杀逼迫麒麟子的狗东西啊!”
“麒麟子,待我成长起来,我一定与你并肩!”一位四方阁的当代百子浑身是血,仰天怒吼。
自天命昔日变故,以及最近两年楚南的遭遇传开。
他理解了楚南的苦,理解了楚南的痛。
实际上。
在南域受妖气席卷时,无数修者,只是渴望天命大旗出现,却并没有多少人指责楚南的冷漠。
易地而处。
站在楚南那个角度,遭逢这些,谁不会寒心?
君不见。
和麒麟子关系不错的穆无极,都不曾提一句,请天命再出手。
直到这种时刻,才能越发体会到,天命的伟大!
“与其怨天尤人,还不如提起剑,守护好我们的家园!”一位万象境的女子,避开了至尊级妖物肆虐的路线。
“我提议,凡是年长者,全部奔赴防线!”这位女子在南域中发声。
“可笑!”
一位顶尖大教之主,怒声问道,“那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子嗣,怎么办?”
奔赴防线。
也就意味着,将直面妖物。
这次的第二灾,有太多的至尊级妖物出没,没有至尊坐镇,万象过去,和送死没有区别。
南域许多万象,以及几位至尊看清了形势,都开启了大阵,以守护己方为主,各自为阵。
“在这种时刻,你们还在瞻前顾后吗?”
“难怪麒麟子不愿出手了。”那女子闻言满脸的讥讽。
少许过后,她平复了情绪,“如果你们还相信麒麟子的热血未冷,那就听我的,年长者全部出动,兵合一处,以血肉给南域铸起城墙。”
“至于年幼的稚子,天赋不错者,集中在一起,送往天命盟山门前。”
女子一言,让很多人都在发呆。
难道天命麒麟子,愿意护他们的后人?
“麒麟子愿意出手,护南域的薪火,那是我等之幸,若是不愿,那是我们的命,怨不得任何人。”
“我们要以这种方式,告诉麒麟子,告诉天命,这世间还有的救!”
万象境的女子朗声道,“在大厄面前,还有人愿意付出一切,哪怕只是为了血脉的延续,哪怕我们依旧有私心!”
沉默!
还是沉默!
麒麟子的冷漠,一是寒了心,二是觉得世人不值啊!
“我听你的!”
“若没有天命,我们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我愿以这一身血,还了天命昔年的护世之恩,魂归阴间,再见一见天命的巨擘!”
数位顶尖大教的教主,撤去覆盖福地的大阵,率领大批万象走出福地,他们迎着翻滚的妖气,朝着防线的方向而去。
在他们身后。
是一群年轻的男男女女,他们望着远去的身影,满脸的泪水。
长辈这般而去,只是为了争取,他们活下去的机会。
因为他们年幼,因为他们有着不错的天赋,还有更多的可能性,才能继续活着啊。
这是一股无量狂潮,携裹直击心海的力量,带给人莫名的震撼,莫名的伤感,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很多大教,很多万象门阀,很多隐世势力,都开始效仿。
至尊妖物,早晚都能破开大阵。
所以,他们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不再奢求其他,只希望薪火传承。
一道道被暮气覆盖的身影,在南域中汇聚,在斩杀沿途妖物,奔赴防线。
至于年轻男女,则是朝着天命盟方向而去。
然而。
妖物对密集的人流,有超越寻常的感知,很快就有大片妖云翻滚而来,更有一头至尊级妖物降临。
就在妖物冲向这群天骄时,一位身载道韵的居士从天而降,与这头妖物血拼。
“前辈,你是……”
望着居士的身影,一位天骄声音颤抖。
这位居士,明显是一位至尊,撑开了三圈道光,从未在南域露过面,和他们更是非亲非故。
“我曾在玉女宗后山隐居,几年前曾见过麒麟子,看他和至尊妖物血拼,我却无动于衷,还劝过他。”
“苟活一世,该清醒了!”
居士背对众天骄,“你们先行,我护你们前往天命盟,而后再去防线。”
见到人间惨剧,他冰冷的心,亦是受到了触动。
众天骄不敢停留,继续上路。
半个时辰后。
那居士重新追了上来,口角溢血,面色苍白,望向天命盟的方向,眼神极为的复杂。
天命盟,依旧不可见,只剩一座孤独的山门,矗立在丰盛的草木中。
此时。
山门前,已有了数百人。
以年轻者居多,也有浑身染血,护送小辈来此的长者。
年老的修者,才将一位少女送到此处,便一头栽倒下去,倒在了血泊中,胸膛沾满了鲜红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