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虚空遗迹，都能进行远距离传送。
那座由夕阳余韵映照出的虚空遗迹，也不例外。
当楚南眼前视线恢复，发现自己站在另一座，古老的祭坛之上。
楚南仔细观察，发现此祭坛并不虚幻，只是多年都没有启用过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入仙陵，要靠运气，出仙陵却很简单。
楚南举目望去，发现暗黑色的天穹低垂，没有一丝光亮，宛若万古的黑暗覆盖八方，没有生机，死气弥漫，入目所及，皆是萧索和枯寂。
至尊级的精神力，都受到了抑制，扩散不出多远。
狂刀至尊取出一颗夜明珠，蒙蒙光亮驱散了小片黑暗。
先行冲进来的秦妙依，就立在不远处，宛若石化了一般。
“发现了什么？”
楚南迈步走过去。
那里有半截尸骸，虽然失去了血肉，但依旧不曾腐朽，直立在大地上，像是在昂首对敌。
“这是一位万象，最起码陨落了几千年了！”楚南展现破妄之眸，观察骨纹，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几千年前的万象修者，怎会死在这里？
“这应该是一位古先民。”秦妙依弯腰，从半截尸骸上取下兽衣的一角。
兽衣取材自霸主级异种，通过特殊手法炼制，成为防御灵物，在大战中破损后，还残留了碎屑。
秦妙依虽然不懂术道，但也能辨别出，这种炼制手法太过粗糙，像是起源于术道刚刚兴盛的阶段。
“古先民！”
楚南沉默。
神灵后裔时代开启，第一批修武者，被誉为古先民，这样的存在，即便没有真正见过神灵，距离神灵临世也很近。
“麒麟子！”
这时，狂刀至尊惊呼。
他亦在朝前探索，走出一段路后，脚下咔咔作响，竟踩到了一具具森然白骨上，好似惊动了冤魂。
一张张惨白的人脸，在虚空中浮现，惨白的吓人，七窍皆在，眉眼模糊。
“啊！”
这突兀的一幕，让秦妙依倒退了数步，下意识抓住了楚南衣襟。
“不用怕。”
“这是尸骸主人，残留的精神力。”楚南无奈。
在葬州。
怨念、残念和紫府神能融合后，在特定的时刻，都能映照出天骄的影子，更别说这些尸骸的主人，生前都很强大了。
“我当然知道。”秦妙依平复情绪。
“这也是古先民吗？”
楚南走过去，心情沉重。
“我听说神灵后裔时代才开启，武道便进入了盛世，堪称百花齐放，但其后就遭遇弥天大难，武道差点断层。”
“直至楚族第一祖崛起，这才保留了武道薪火。”秦妙依轻声道。
众人沉默不语。
所谓的弥天大难，无非是真灵首灾，妖神。
卓凡持碧绿玉笛，幽幽笛音在度逝去的人，那些惨白的人脸接连消失开去。
“大哥。”
大金有些懵懂，“仙陵在哪？”
“我们已经在仙陵里了。”
“这里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和外界彻底隔绝，否则古先民的的精神力，怎会残留到现在。”
狂刀至尊持着夜明珠，继续向前行去。
仙陵。
说是陵园也好，说是巨型古阙也罢，实在太广袤了，楚南以破妄之眸，都无法勘测到此地的真实情况。
因为此地，本身就是一处神迹。
一行人前行，所见到的白骨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到处都是，他们的神情从震撼、惊惧，到最后的麻木。
战死的古先民，实在太多了，堪称葬掉了一个时代，数千年前武道差点断层，绝对不是虚言。
“我开始理解，为何进入仙陵的至尊，对这里的景象，都闭口不谈了。”狂刀至尊心中很难受。
这是一段血泪史。
提及便无力，想到就绝望，真灵修者至今还活在首灾阴影下，实在太压抑了，能影响到至尊心境。
若不是抱着探秘的心思，狂刀至尊都想转身离开了。
楚南默默行走。
楚族第一祖，曾来过仙陵，遗憾的是，这里并不能发现对方的足迹。
楚南不时侧目观察卓凡。
这个年轻的道士，来到仙陵后，眼中有了一丝罕见的情绪波动，时而驻足，时而朝前眺望，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卓凡知道如何进入仙陵，难道他来过这里？”楚南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那是什么？”狂刀至尊突然指着前方道。
暗黑色的环境，出现了一抹光亮。
众人飞速向前，洞悉了光源。
那是一口青铜棺椁，葬在一片血海中，不知存在多少岁月了，散发出古老的气息，辐射整片天地。
血海非人类血液，如真正的冥河，被染成了暗红色，好似护城河般围住了青铜棺椁，能抑制至尊凌空。
最惊人的是。
血海中，有数百具尸骸载沉载浮，既有人骨，也有兽骨。
他们受棺椁所摄，像是在默默守护。
楚南心头一震。
那些人类的尸骸，显然也是古先民，和他们一路上所见不同，尸骸上有丝丝缕缕的道韵扩散，生前都入了至尊境。
那个时代，也诞生了至尊，只是境界都不算太高，在四难和五难左右。
至于兽类尸骸，生前为霸主级异种。
他们受棺椁影响，即便逝去，本源犹存。
“那里又葬着什么？”
楚南眸如银月，隔空望向青铜棺椁。
若仙陵中真有宝物，肯定和这口棺椁有关。
只是此物太特殊了，能隔断他的破妄之眸勘探，无法洞悉到棺椁内。
“我先过去看看。”
楚南沉吟少许，发动神感，朝着血海走出了一步。
洞天境修者，便能飞天遁地。
至尊渡水不沉，更是简单。
楚南这一步迈出，眼前视线顿时大变，有气壮山河的杀音，冲入了心海，宛若翻开了一本古史，让他置身血色战场中。
在他身边。
皆为装束颇为原始的修者，他们披坚执锐，带动霸主级异种，疯狂冲向一道碧绿的身影。
那身影太模糊了，难辨男是女，这般背对众生，无需一言一语，就让冲来的修者，化为了扑火的飞蛾，永寂于世。
悲恸的大吼，绝望的咆哮，声声震耳。
这段景象，太真实了，让楚南瞬间沉入进去。
他能清楚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能感受到温热鲜血溅在身上，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他置身血色战场中。
前进是死。
后退兴许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