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歆的这一番话,不无道理。
毕竟,秦牧的祖先是秦始皇嬴政!
根正苗红的嬴秦后裔。
虽然秦牧开创的是“大魏”,而非大秦,却也不能忘祖数典。
正所谓百善孝为先。
秦牧应该标榜自己足够孝顺!
值得一提的是,秦朝和秦国,还是有所不同的。
秦朝是在秦国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大一统王朝。
秦国,嬴姓赵氏,一开始是给周王室养马,当“弼马温”的,到犬戎入侵,攻破西周都城镐京的时候,秦襄公带兵援救,并护送周平王平安抵达洛阳,建立东周。
东周建立之后,周平王就投桃报李,使嬴秦部族位列诸侯,还给了秦人一张“空头支票”,把岐山以西的土地,都赐给了秦襄公。
秦国于是建都于雍,在那以后,秦人一路披荆斩棘,惨淡经营上百年,这才“益国十二,辟地千里”,成了一个称霸西戎的大国。
但,好景不长,在秦穆公以后,秦国就山河日下,国力倾颓,几乎一蹶不振,差点被吴起灭国!
阴晋之战,吴起带着五万魏武卒,就击败了五十万秦军!
在那危急存亡的关头,幸而秦国出了一个嬴渠梁。
秦孝公嬴渠梁任用商鞅变法,定都于咸阳,大秦裂变。
随后的秦惠文王嬴驷、秦武王嬴荡继续积攒国力,开疆拓土,此为大秦之纵横。
至秦昭襄王嬴稷的时候,大秦就完成了崛起,给秦国扫灭六国,一统天下,打下了无比坚实的基础。
秦昭襄王的“超长待机”,把大儿子熬死了。
次子嬴柱上位,是为秦孝文王。
好不容易登上了王位,大概是因为乐极生悲,秦孝文王在位仅仅三天就撒手人寰了!
秦孝公、秦惠文王、秦武王、秦昭襄王、秦孝文王、秦庄襄王,再加上一个秦王嬴政。
奋六世之余烈,终于使海内一统,天下归一。
大秦接连七代人,都是有作为的国君,这可了不得。
一般来说,集齐这样的“七颗龙珠”,就能召唤出传说中的神龙了。
没想到,大秦七代明君,最后“召唤”出了秦二世胡亥。
秦,二世而亡!
总的来说,大秦的祖庙一直都在雍城。
只是秦国之崛起在于咸阳,所以长安(咸阳)也能成为大秦的祖庙。
至少,秦牧是有必要为历代先王、先帝,修缮一下陵墓的。
“臣附议!”
“陛下,华公所言极是。”
“为敬天法祖,请陛下早日修缮历代秦国帝王之陵墓!”
群臣都赞成了华歆的这一主张。
然而,还不等秦牧说话,作为尚书令的王安石,却站了出来,泼了他们的一盆冷水。
“不可!”
王安石朝着秦牧躬身行礼道:“陛下,而今天下初定,百废待兴,一切应当从简。”
“要修缮历代秦国帝王之陵墓,尤其是秦始皇陵,在长安、雍县设立祖庙,恐怕工程浩大,花费不少。”
“臣认为,此事应当暂且延后,待民生恢复了,国库充裕了,再行动工,也还为时不晚。”
“请陛下三思!”
秦牧眯起了眼睛,并没有说话。
而对于王安石的这一番话,华歆气得吹胡子瞪眼,叱道:“王令君,你难不成不晓得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吗?”
“嬴秦一脉,后继有人,陛下理当告慰祖先,昭彰千古。”
“也应该为历代秦国帝王修缮陵墓,以尽孝心。”
“这在寻常百姓人家,都是再普通不过之事。”
“若不如此,恐怕……”
华歆没有直言不讳的说出来,只是在座的公卿百官都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普通的百姓都知道去祭拜祖先,打扫陵墓,尽可能的修缮。
如果秦牧一个当皇帝的,都不能以身作则,怎么使天下百姓信服?
世人难道不会说,秦牧不孝吗?
只见王安石被华歆这一番指责,也丝毫不慌,气定神闲的说道:“华公,你这话,有些言过其实了。”
“敬天法祖,也要量力而为。”
“国事重?还是祖事重?”
“孰轻孰重,陛下和诸公都要掂量清楚。”
“陛下祭拜祖先也好,修缮历代先帝、先王的陵寝也罢,都不必急于一时。”
“想必,先秦的历代帝王,在九泉之下,也不会怪罪陛下的。”
闻听此言,秦牧点了点头,说道:“王卿说的没错。”
“修缮祖陵一事,就暂且搁置。”
“诺!”
看见秦牧表态了,群臣也不敢有任何的异议。
这时,王安石又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说。”
“陛下,臣以为,而今天下初定,我大魏应当坚持朴素的作风,崇尚节俭,杜绝铺张浪费。”
王安石慨然道:“自古以来,穷奢极侈的国家,一定不会长久。”
“如陛下曾言,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也。”
“如陛下和宫中诸后妃为例,衣着锦绣,穿金戴银,华贵无比。”
“只陛下的一顿膳食,追求多、精、贵,一顿膳食就要花上十万钱!”
“陛下啊,十万钱是什么概念?民间的普通百姓,两三户人家一年的收入,也不过如此!”
“而陛下你一餐,也吃不完这么多的膳食,岂非奢靡?”
“岂非铺张浪费吗?”
“王安石,你放肆!”
还不等秦牧说话,坐在一边的陈宫就已经忍不住,额角青筋凸起,咬牙切齿,瞪着王安石斥责道:“陛下贵为天子,万乘之尊,万金之躯,一顿饭花上十万钱,又待怎样?”
“你作为臣子,怎敢这般毁谤陛下?”
“就是!”
华歆也是义愤填膺的瞪了一眼王安石,叱道:“王令君,你竟敢公然指责陛下,这岂是为人臣者的本分?”
“你这是逆臣所为!”
诸如贾逵、梁习、费祎、董允、张昭等大臣,都纷纷站了起身,对王安石口诛笔伐起来。
秦牧好歹是一个皇帝,一国之君,一顿饭花了十万钱,这过分吗?
不过分!
至少在群臣看来,这都是应该的。
坐在陛台之上的秦牧,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让人看不出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