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明澈到了皇后的宫里。
一间侧殿,南北两边各一间书房。
岑明澈只要来,便在南侧的书房批折子,皇后则在北侧的书房办理公务。
两人若得闲了,就到中间的小厅里,一起坐着喝杯茶,说说话。
“陛下今日心情不好?”
皇后随口吩咐小厨房送些汤水过来,又看岑明澈脸色不好,便将指定了要去心火又润肺的莲子银耳汤。
岑明澈便将杖毙那几个御史的事细细说与皇后听。
皇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些个御史虽然有罪,但是罪不至死,陛下这是拿了他们作伐子,震慑那些倚老卖老,还想拿捏陛下的人呢。”
“正是如此,现在尚且不好大动,以免朝堂震荡,就是有些和我拧着来的强项之徒,说的有道理也就罢了,尽日用礼法来压我,真是可笑。”
皇后掩口笑道:“正事是呢,这一次打破了他们的胆子,知道陛下不好拿捏了,以后也少有些苍蝇嗡嗡。”
犹豫了一下, 她又道:“陛下,可要我赏赐些东西,给那几个死了的御史家里施恩?”
岑明澈也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说:“;你去办吧。”
这些个御史,不过是杀鸡儆猴的鸡而已,若是就这么让他们灰溜溜的走了,只怕剩下的家人也难以抬头做人。
不若从后宫赏赐点什么,主要目的是施恩,也是说明人死债销,皇上不记恨他们了。
如此一紧一松,打个巴掌再给众臣一个甜枣,这才是御下之道。
但岑明澈是不能亲自玩这个吃了吐的行为,得皇后出面善后。
可以说是正儿八经的夫妻店做派。
前朝诸事已了,之后就是出兵一事了。
若要对安南动兵,自然要从当地调派。
毕竟,两广、闽南一带的气候和安南差不多,这些地方的士兵去了适应的都快,战力也比较强。
不然把北方的士兵拉过去,就“水土不服”四个字,不用打仗,就能让军队减员一半。
这时候,就显出柳伯鸿的作用了。
岑明澈之前令他以兵装匪,打劫南安王,让南安王受不住了向京城求援,然后岑明澈再以“防守不利”的名头将他撸成了白板。
再发一封招安的文书过去,这支军队就能放在名面上用了。
于是这次征讨安南,主力就是这支由暗转明的水军,其他士兵由附近卫所调派。
这种当地兵员,弱兵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养兵费钱费粮,真正的精兵很少,还要驻守当地。
但岑明澈不怕,不需要多强,有人就行。
他要的,是这些人熟悉当地气候,谙熟水性,以及当地的各种植物。
那地方长榕树啊,天上地上都是气生根,哪怕是平地上走,都不比翻山越岭容易。
更何况还有各种毒虫、瘴气,没几个对环境相对熟悉的人,能行吗?
由于有了水泥路,又发明了独轮车,还在当地,大军的调派非常迅速,粮草也很快跟上了。
那安南王看到柳伯鸿,毫不夸张的说,眼泪都下来了。
“将军!将军啊!小王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啊!”
“天朝的将军来了啊!”
……能不激动么?都快被逼到两国边境赌咒河了,再退一步就只能投江。
现在救星来了,不说感动不感动的问题,安南王简直想当场给他磕一个。
天降神兵啊!
安南终于有救了!
……不过他显然没想到,大乾也存着想将安南彻底吞并的心。
他这回,可谓是驱虎吞狼,不管虎和狼谁先死,他自个儿肯定是灭亡定了。
不过现在还有用得上他的地方,柳伯鸿总得对他客气点。
“安南王辛苦了,不知侵扰贵国的,究竟是何方人士?”
安南王老泪纵横。
“不知道啊,那些人一个个肤色苍白,鹰钩鼻,深眼窝,身材高大,浑身也是毛的,红眉毛绿眼睛,简直像是猩猩成精!”
“他们说的话也是叽里咕噜,和鸟语一样,我们根本听不懂!”
“对了对了,他们还有那种长管子,会发出很大的声响,射出火焰来!我们的象兵就是这么被他们打倒的!”
柳伯鸿一听,就知道这是火枪。
原来这些西洋人也有火枪吗?
原来陛下一直坚持火枪的研发,朝中还有大臣持反对态度,觉得对付游牧民族,现在的火枪够用了。
但是因为研发火枪的钱都出自皇帝的司库,那些大臣也只觉得这是皇帝的娱乐之一,只劝着皇帝不要玩物丧志罢了。
谁承想,现在西洋人也有了火枪!
不知道和他们大乾的比起来如何!
柳伯鸿不觉得惊讶,反而觉得战意凛然!
“拿舆图来!我们规划一下,现在应该如何下手!”
这次岑明澈派了个人来督军,却不是以往一直使用的内监,而是一个柳伯鸿听都没听过的人,叫做宗旭。
虽然没听过,但是能被派来,想必是帝王心腹。
本来柳伯鸿还担心宗旭此人指手画脚的给军中添乱,但是这段时间观察下来,宗旭性格豪爽,做事痛快,不似心机深沉之辈。
况且,他虽然旁听,但从不擅自发表意见,可以说是相当“安静”了。
有这么一个督军,柳伯鸿心里也安稳不少。
但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个宗旭,就是岑明澈放在军中的一双眼睛。
字面上的一双眼睛。
他是个门客,这就意味着,他的一切所见所知,岑明澈都能从系统里调出来。
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利用游戏家园功能,直接给他传达命令。
这样,安南的战局,本质之上,就还掌握在岑明澈手中。
“咱们大军到来,想必那些洋鬼子已经发现了,不如咱们主动出击,试探一番。”
柳伯鸿和帐中的副总兵、参将等人商议。
“动静不用闹得太大,目的不是杀人,而是抓回几个俘虏来,起码探问探问,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这般攻城略地的模样,可不像是海匪之流。”
其中一位参将是两广本地人,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官话,点头道:
“是咯,我原来驻扎在广州,来往的海寇,除了东洋那些把头发剃的稀奇古怪的人,就是这些红毛黄毛的洋鬼子。基本上只抢劫,抢了就跑。”
“哪有这样,整个要打下一个国家来的?”
柳伯鸿点点头,肃容道:“正是,看这样子,不像是流匪为乱,而像是国家之力。”
“咱们今日,就先抓几个舌头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