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妥当,如此贾母便携了宝玉起身,袭人等搀扶出园。
回到自己房中,贾母叫王夫人坐下,看人收拾里间屋内安置,便对王夫人道:
“你知道我的意思么?如今大观园里人少,气息不旺,怡红院里的花树忽萎忽开,有些奇怪。”
“虽说不知吉凶,但如今这样,也难说。”
“本来还叫他住着,是因为仗着他那玉。如今此玉丢了,生恐邪气易侵,故我带他过来一块儿住着。”
“这几天也不用叫他出去,大夫来,就在这里瞧。”
王夫人听说,便接口道:“老太太想的自然是。如今宝玉同着老太太住了,老太太福气大,不论什么都压住了。”
贾母叹道:“什么福气!不过我屋里干净些,经卷也多,都可以念念,定定心神。你问宝玉,好不好?”
那宝玉见问,只是笑。
袭人叫他说“好”,宝玉也就说“好”。
王夫人见了这般光景,未免落泪,不过是因为在贾母面前,恐惊了老太太,哭也不敢出声。
贾母知王夫人着急,便说道:“你回去罢,这里有我调停他。晚上老爷回来,告诉他不必见我,不许言语就是了。”
王夫人去后,贾母叫鸳鸯找些安神定魄的药,让宝玉按方吃了不提。
如此传的满大街人尽皆知,贾政也知道了,心里只做埋怨。
心想:“家道该衰,偏生养这么一个孽障!才养他的时候,满街的谣言,隔了十几年,略好了些。这会子又大张晓谕的找玉,成何道理!”
过了些时,竟有人到荣府门上,口称送玉来。
结果用银子换了这玉,贾母等却瞧着颜色不对,便又给宝玉瞧。
这时,宝玉正睡着才醒。
凤姐儿用红绸捧着玉来,笑道︰“你的玉有了。”
宝玉睡眼朦胧,接在手里,也没瞧,便往地上一撂,道:“你们又来哄我了!”
说着,只是冷笑。
凤姐儿连忙拾起来,道:“这也奇了,怎么你没瞧就知道呢?”
宝玉也不答言,只管笑。
王夫人也进屋里来了,见他这样,便道:“这不用说了。他那玉原是胎里带来的一种古怪东西,自然他有道理。想来这个必是人见了帖儿,照样做的。”
大家此时恍然大悟。
正说着,凤姐儿忽然扶着腰“哎呦”一声。
王夫人忙问怎么了。
凤姐儿笑道:“自从得了巧姐儿,好容易才有了这个,从怀上起就不是个老实的,这不,刚才蹬我呢。”
怎么凤姐儿又有了身孕?
说来也是阴差阳错,因秦可卿未让贾珍得手,自然也无死后哀荣,如今只比死人多一口气的在自个儿屋里熬日子。
自然,凤姐儿也无协理宁国府之事,也未曾耗虚了体力。
那时候,她已经有过一次身孕,妥妥当当生了巧姐。
之后元春省亲加上过年,两番劳碌之下,凤姐儿也硬撑了过来。
但是次年过年,凤姐有孕,又强行支撑,最后还是小月了,在家一月不能理事,天天两三个太医用药。
贾琏得知后,连夜从外面赶回来,又是气又是心疼的训了凤姐儿一顿。
“你整日操持这个家,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咱们孩子的往后?如今连孩子都没了,你便是将这个家操持的再好,往后留给谁?”
一边说,一边气,到最后,贾琏和凤姐儿抱头痛哭。
是以,凤姐儿好好修养,不过两三月功夫,便好的如常了。
次年又是送迎春和探春入宫,凤姐儿一力操持,强撑着一口气将事情办完,便晕在了床上,高烧不退。
请了太医来诊治,却是又有孕了。
原本这一胎在原文中也没保住,但这次却是贾琏和原文中不同了。
贾琏之前也是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不过是个家里的管家罢了。谁知刚和凤姐成婚后那年,跟着岑明澈去了一趟辽东,也算出了头。
因为他身无功名,也不好提拔,岑明澈当时就干脆给了他个五军营中的差事,一方面是他本人的面子,一方面是荣国公的遗泽。
这差事的具体内容,也无非是打打杂,算算帐,劝劝架,分派分配物资,和贾琏在家中所为相差无几,所以他办起来事情也得心应手。
但同样的事,在自己家里做,和在营中做,可是两码事。
就像大扫卫生一样,在家里打扫卫生和出去做家政劳动,都是做家务,能一样吗?
贾琏因为会来事儿,颇得上司和同僚的喜欢,关系处理的很好。
因为五军营在京郊,所以十天里有六天贾琏都住在郊外营里。营里禁绝女色,他有机会休假回家,也不去找那些脏的臭的混账老婆,只顾得抱自己媳妇儿了。
就算王熙凤不能伺候他,不还有个平儿么?
凤姐虽爱吃醋,这种情况下也是小醋怡情罢了。平儿又是她的贴身陪嫁丫头,最得信任的。
况且男人有了事业,尤其是事业的爬坡期,是没工夫搞些风流事的。凤姐儿见贾琏认真上进,便也收敛了不少气焰,温柔小意许多。
两人的关系比原着中好了许多。
是以,从心里来讲,凤姐儿对贾琏也是颇有安全感的。
所以上次凤姐儿流产还要逞强,被贾琏一说,她才软了心肠,忍痛放下家务,好好将养身体。
如今又有了,平儿立刻招呼人去军营里禀报贾琏。
贾琏得了信儿,当日就赶了回来,喜得原地打转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可好好的养身子!给咱们生个大胖儿子下来!”
王熙凤抚着小腹,含泪点头。
如此,凤姐儿交了权,只在屋里安心的养胎。
也是因为少了她的管束,王夫人顾此失彼,李纨又是个尚德不尚才的,未免逞纵了下人,才闹出大观园那些个事情来。
如今宝玉丢玉,全家闹得沸沸扬扬,凤姐儿也不得不拖着沉重的身子起来帮忙操持。
如今因着胎动,凤姐儿站立不住,让平儿扶着坐下了,和贾母、王夫人告了罪,又笑问:“之前老祖宗不是让赖升媳妇出去,叫人给宝玉算算命?如今可算得了?”
贾母叹道:“这先生算得好灵,说:‘要娶了金命的人帮扶他,必要冲冲喜才好;不然,只怕保不住。’”
王熙凤仰着头想了想。
金命?若是宝钗还在,那就是个妥妥当当的金命了。
但如今宝钗已经进宫当娘娘去了,这话也就休提。
“有了!”
凤姐儿将手一合,笑道:“湘云妹妹不是有个金麒麟压身么?她可也是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