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回京，车马劳顿。
岑明澈精神倒是还好，跟着的下人累得不轻。
柳青羽带着后院儿的莺莺燕燕，以及岑明澈的好大儿小玉米，在二门处恭迎他的归来。
两人眼神一对，心照不宣。
他回来了，好戏就该开场了。
“小玉米怎么样？平时闹人吗？”
“闹人又怎么样？你这个当爹的，还能打他不成？”
“唔……我可以用胡子扎他。”
柳青羽噗嗤一声笑了，将小玉米塞进了岑明澈的怀里。
“快抱抱你家臭小子，沉的坠手。”
两人说说笑笑的往内院走，小玉米不甘寂寞，也不认生，在岑明澈怀里呜呜哇哇说着只有自己听得懂的话，还手舞足蹈的，要不是岑明澈力气大，差点抱不动他。
“吴侧妃和魏侧妃都有孕了，如今刚生产没多久，还在坐月子。两个都是女儿，一个四斤半，一个五斤，都还没起名字，等着你回来起呢。”
两人闲话家常，后面跟着一群莺莺燕燕，均默然无言，只能用羡慕的眼神悄悄瞥过去。
“还是交给王妃娘娘起吧，本王只给咱们两个的孩子起名字。”
“哼，你起的名字，就是玉米土豆和红薯。要是我后面生个女儿，小名儿叫土豆，得有多难听！姑娘长大了，还不得被人笑死啊。”
“既然王妃都知道本王起名儿难听了，不如还是王妃来吧。”
岑明澈笑的如沐春风。
“王妃娘娘满腹经纶，一定能给孩子起个文雅的好名字，对不对？”
柳青羽嗔了他一眼。
“什么事都交给我来办啊。”
“谁叫我家王妃天下第二的能干呢？”
“那天下第一是谁？”
“自然是我娘了，你说对不对？”
柳青羽轻轻戳了他一指头。
“就你会说话，哼~”
到了正堂，岑明澈挥退了那些跟在后面的女人，又叫人将小玉米抱下去。
“现在京城情况如何？”
“一切尚且平静，康郡王还在想办法将人手插进军中。如果没有至少一个都督级别的官员站在他身边，他是不敢反的。”
“你不奇怪吗？他手里倘若没有兵权，怎么敢起反叛的念头？”
“王爷的意思是……”
“我怀疑他拉拢这些都督和小将军，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实际上，他手里早就有人马了。”
“他也养私兵？他的钱粮从哪里来？”
“还记不记得，你和我说过，康郡王三年纳了六个妾？”
“这些妾室都是商户人家出身！”
岑明澈冷笑一声。
“我记得我去扬州的时候，可是有盐商想将自己的女儿打包送给我，连带送二十万的嫁妆呢。”
“呵，合着康郡王赚得还是卖身钱。”
“嗯？”
柳青羽露出淡淡的讥笑。
“为了钱就把女人娶回来，如果要从谁家拿钱，还得装作宠爱这个女人的样子，不是卖身是什么？”
这话说得刻薄，岑明澈也忍不住笑了。
“说的不错——他养兵大概用的就是这笔卖身钱。况且他的岳父是兵部尚书，用报损的手法，也能从兵部掏不少兵器回来武装士兵。”
“至于这些士兵该如何进城——无非四个字，化整为零。扮做商队，百姓，假造文牒，再给守城门的士兵塞点银子，想进来还不容易？”
“皇后娘娘又是管着后宫的，如果真要撕破脸皮，将这些人送进来，也是容易的很。”
柳青羽把玩着桌上的杯子。
“光我就能想出不下十种法子。外宫门的守兵比较难糊弄，可以用下药的手段，再安排一两个内应，将其他人药倒了，再偷偷开门将人放进来。”
“至于内宫门的守将……呵，内宫的后门不要太好开，尤其是这种从内向外的乱子。”
“尤其是中秋宫宴的时候……最乱了。只要给私兵换上内卫的衣裳，来来往往那么多人，谁都不一定认识谁，兵戈相见的时候……就晚了。”
皇宫的守备不能说不森严，但是再严密的守备，也架不住从里面开始作乱。
要是外人打进来不容易，可里面只要有人里应外合……
呵呵，铜墙铁壁都得变成摆设。
“说起来……你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我那好皇兄要反？”
柳青羽掩唇而笑。
“小玉米晚上闹得很，我有时候睡不着，总会出去溜达溜达，吹吹风，看看星星，赏赏月。一不留神呢，吹风赏月的时候，就溜达到了一些不该我进去的地方……”
岑明澈先是错愕，而后失笑。
“王妃好胆色！”
柳青羽媚眼如丝。
“若是王爷有空，自然也可以晚上出门吹吹风，看看星星，听听闲话。”
“闲话”二字，被柳青羽重重的咬在口里。
吹风吹到康郡王内书房，听闲话听到康郡王和谋士密谋议事，也算是能耐了。
“还有，王爷不是将池轩这条线也交给我了么？重要岗位没有，收买安插几个打杂的丫头小厮，倒不是什么难事。”
下人啊。
下人是最好收买的眼线，就像蚂蚁一样。渺小，却无处不在。
贴身的下人一般比较忠心，但比较外围的那些就不一样了。
管洒扫的，管花草的，喂鸟儿的，还有倒夜香的，守夜的，看门的……
很多人的嘴，比老太太的棉裤腰都松呢。
可以买通，可以偷听，可以……
鸡毛蒜皮的信息，就可以拼凑成一个惊天大秘密。
“那王妃出去吹风的时候，还不小心知道了什么？”
“唔，安郡王妃又怀了孩子，不过好像保不住了，她想用这一胎来陷害安郡王宠爱的一个小妾。”
“还有什么？”
“还有……您看重的老臣林如海回京了，不过贾家好像不太想将他的女儿还回去。”
“哦？”
贾家……
也是父皇的老部下了。
父皇和贾代善的关系很好，只可惜贾代善死的有点早。
而且，宁府的上一代跟错了人，让唯一考上进士的贾敬废了。
贾家的这一代，包括下一代，都是废物。
王家王子腾倒是手握重兵，但是王子腾无后，只有一个侄子王仁，也是个废物。
薛家已经没落了……
还有史家的一门双爵，尚且能撑起一个空落落的架子来。
啧，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