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雷听杨成百那么说,想起刚才在屋子里杨成百和老干部女儿对话的场景,暗地里有些忍俊不禁。
烂朝门的人们总笑杨成百说话快,可杨乡长夫人在世时却总说:“说话你莫详,吃饭你莫洋!”言下之意是说人家杨成千说话快是好事,因为可以避免很多矛盾。
的确,就比如刚才杨成白怼老干部时候一样,老干部女儿女婿因为只听了个似是而非,也只好不了了之。
“成百——”杨大雷正想再交代杨成百几句,老干部领着红牛眼下楼来了。
一对邻居夫妇正好出门碰上,男邻居看看杨大雷和杨成百,好奇地同红牛眼打起了招呼:“小嫂子,家里来客人啦?”
红牛眼笑笑,没精打采地说:“我家侄儿和儿子。”
女邻居又看看院坝中的杨大雷和杨成百说:“我还以为是你老家那几个儿子来了呢!”
“哦,他们没有来!”老干部帮红牛眼整理了一下披肩,替她做了回答。
“真是了不起的妈妈,养那么多孩子,不容易啊!”男邻居朝红牛眼竖起大拇指,对她大加赞赏。
“谢谢你兄弟夸奖啦,我们农村人都这样,所以说是越穷越生,越生越穷啊!”红牛眼被男邻居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打起精神和他寒暄。
“我看你这身体还得好好调养……赶快好起来,我们又好一起玩!”女邻居拍拍红牛眼的手,又不无遗憾地说:“呵呵,这阵子没有你陪我,我上街买菜都不热闹啦!”
红牛眼笑笑,心不在焉地说:“不是还有孙大姐她们陪你么!”
“呵呵,她们都不好玩,我就喜欢和你一起聊天!”女邻居又道,貌似十分喜欢红牛眼样子。
“好啦,人家有客人要出去吃饭呢,你就少说几句吧!”男邻居催促道,又看了看院坝中的杨大雷和杨成百。
从几人的聊天中,杨大雷看得出来,红牛眼平常和邻居相处得还不错。老话说:“人挪死树挪活”,红牛眼换个环境,还交上了好朋友,变化的确不小。
杨大雷看看杨成百,叹口气说:“你妈要是不病的话,她还能享几年福呢!”
“想屁福,人家还不是把她当保姆!”杨成百说,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你傻呀——”杨大雷压低声音,开导杨成百:“ 那女邻居不也是他们家的保姆么,说得难听一点,还是没有工资的保姆呢!”
“呵呵,好像有道理!”杨成百不由得笑了起来,乐呵道:“你老哥总能有那么多歪理来说服别人!”
“嘿嘿,事情总有两面性,有时候多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问题,我们就会豁然开朗 ”杨大雷转过身,又趁机开导杨成百:“因此,我们不要总觉得我们自己的人低人一等。”
因为杨成千在省城已经待过一些日子,所以他和老干部的女儿女婿已经不陌生。
几个月前,杨成千一家三口刚到省城时,大家也是在门口那家中餐厅吃的饭。
今非昔比,物是人非。大家再在一起聚餐时,心情已是完全不一样。
老干部给杨成千夫妇俩找的工作是在一家鲜面店打杂,杨成千夫妻俩平时都住在自己租的房子里,周末的时候会来老干部家看看红牛眼。
红牛眼没生病时,主要工作就是帮老干部洗衣做饭,以及帮杨成千看孩子,祖孙三代的相处也算是风平浪静,其乐融融。
红牛眼这一病,一切都被打乱了。
杨成千媳妇没人带孩子,也无法再上班。夫妻俩都十分清楚,只要老干部和自己母亲一离婚,他们也只得回烂朝门去。因而对于老干部一家的变脸,杨成千最是想不通,他觉得不是自己贪图安逸,而是老干部一家势利眼。
因为大家都有心思,除了杨大雷和老干部的女婿,午饭大家吃得都并不开心。特别是红牛眼,全程都靠老干部给他夹菜,让人根本看不出他们是准备离婚的一对。
事实上,老干部对红牛眼表现得越好,红牛眼就越是难过和不舍。
至于杨成百兄弟,他们认为老头这是故意在大家面前表现;而老干部的女儿女婿却觉得自己父亲是看不清形式,完全是在自找麻烦。
然而,作为旁观者的杨大雷却不这么看,他认为老干部的举动无论是习惯还是同情红牛眼,都是一个男人的真情流露。
饭后,大家再回到老干部家里时,双方开始了正面交锋。
“爸,你先给大家谈谈您的想法吧!”老干部的女儿看看红牛眼,开门见山说。
“哎,我能有什么想法?”老干部叹口气,低低地说:“我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既不能照顾好自己,也照顾不好你阿姨,活着就是给你们增添麻烦……”
听老干部喋喋不休,他的女儿打断了他的话,不耐烦地说:“我是问您对阿姨有什么要说的,你别问牛答马!”
“对你阿姨么,我只希望她身体尽快恢复——”老干部好像还是不解其意,依旧开不了口。
“算了,还是我来说吧!”老干部的女儿看看自己父亲,又看看杨成百兄弟,对杨大雷说:“大雷哥,作为阿姨的代表,你说说你们有什么要求吧!”
“这个——要说要求,你还得问他们兄弟。”杨大雷望望杨成百兄弟,对老干部女儿说:“老话说‘劝和不劝散’,就我个人的意见,我肯定还是希望两个老人家能共渡难关,白头偕老。至于离婚,我觉得肯定不是唯一解决问题的办法,对吧?”
“大雷哥,我理解你的意思。你们也看到了,我爸这个情况,他现在——的确没法照顾好阿姨,所以为了阿姨更好的恢复,我们认为他们还是分开的比较好!”老干部的女儿说罢,又看看自家闷声不响的老公,不耐烦地对他说:“你也把你的意见说说吧,别总是在私下里嘀咕。”
老干部的女婿领悟了自家妻子的意思,推了推鼻梁上眼镜,说:“我们俩平常都要上班,也没有时间照顾两个老人家,这万一有个磕磕碰碰什么的,总是不好……”
“这不是有成千陪着他们么?”杨大雷说,看了看一旁的杨成千。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