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快,看时间——”不等大家开口问,杨乡长夫人乐呵呵地又说:“对啦,这下终于对啦——我们大雷心想事成啦!”
众人望着杨乡长夫人瞬间阴转晴的脸,又惊又喜,纷纷祝贺杨大雷。
和所有人一样,刘红真除了为表弟和表弟媳高兴,更是对杨春梅佩服得无以复加。她抱着孩子走到杨大雷面前,不可思议地嚷嚷道:“啊,我们家半仙真是金口玉言呀,她怎么就知道一清要生儿子呢——”
大家又看向杨春梅,杨春梅的眼里闪着激动的泪花,她摆摆手,颤抖地说:“我,我看看一清去。”
俗话说“出头的橼子先遭烂”,作为每个家庭中付出最多的长子或子女,杨春梅最是心疼从小就和她一起为父母承担家中事务的弟弟杨大雷。
同病相怜,想着自己因为没有儿子所遭受的那些白眼和不公,杨春梅比谁都更希望弟弟杨大雷夫妇能如愿以偿争,为杨家争口气。虽然她自己在这方面放弃了努力,但一直鼓励杨大雷和唐一清,暗地里帮她出谋划策。
众所周知想,杨家七兄妹中,就杨大雷读书最少,也最不讨喜。对杨大雷早年辍学的问题,不仅杨大雷自己多年来耿耿于怀,作为大姐的杨春梅也一直替他惋惜。
杨大雷停学那年刚十四。关于他停学的原因,说起来与杨家五妹掉粪坑的事情不无关系,杨家几个孩子至今说起那件事都还记忆犹新。
那年,杨家五妹刚五岁,是因为躲迷藏不小心掉进了粪坑的。
粪坑,顾名思义是专门收集人和动物排泄物的地方,一般用石头和水泥建造。在盆地的农村,这种设施,就像住房一样缺一不可。粪坑大小不一、深浅各异,大的有三四个平方,深约3米左右,小的差不多就是大的一半了。粪坑里积攒的废物,经过发酵后,能给农作物提供很好的养分。
杨乡长家的粪坑自然是属于高大上那类的。别说小孩子,就是大人掉进去,也是凶多吉少。
烂朝门方圆百里的人们,因为粗心大意不慎掉进粪坑淹死的事件时有发生;不管大人还是小孩,一律在所难免。
幸好五妹妹掉进粪坑那天发现及时,才算有惊无险。
虽然杨家老五平安无事,还是惹得杨乡长大发雷霆。众所周知,一家之主杨乡长生气,杨家每个人都会胆颤心惊。
“说,谁带头去粪坑玩的?”当杨乡长威严地质问站成一排的杨家兄妹时,大家都低着头不说话。
其实,杨乡长的问话一点也不严谨,无论是杨家兄妹谁带头玩游戏,还是谁领头去的粪坑,这种情况下谁说出来都不仗义。
“好吧,既然大家都不说话,那就先从老大算起,人人有份!”杨乡长说到做到,当他怒气冲冲抡起手里的竹条扫帚朝杨春梅挥去时,杨春梅吓得闭上了眼睛。
那天秦富贵一家正好走亲戚去了,院子里也没有人来拉架。眼看扫帚就要落到杨春梅身上,杨大雷迅速闪到杨乡长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牢牢抓住了扫帚。
这样一来,杨乡长等于被反解双手,根本用不上力。一个趔趄,杨乡长差点被直接摔翻在地。
“嘿,你个小畜生!长反骨了啊!”杨乡长没想到杨大雷敢造反,他大吃一惊,只得松开了手里的扫帚。
“是我自己掉下去的!你们不要打啦——”见父子俩起了冲突,杨乡长夫人带着清洗干净的杨家五妹,赶紧哭着为哥哥姐姐求饶,杨家几兄妹才算躲过一劫。
后来不久,杨家五妹就被送到了省城城。所以,每当杨家兄妹思念老五时,就会想到她掉粪坑时那惊险的一幕。
一天晚上,杨大雷的语文老师让大家写一篇名为《难为的往事》题目,杨大雷就想起了杨家五妹掉粪坑的事情。
因为思念老五,杨大雷写着写着就红了眼眶。这一切,没有逃过杨大雷的“病号”同学——王有志的眼睛。
“啊,杨大雷哭了!”王有志暗暗惊讶,他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好搭档居然也会哭。
王有志从小体弱多病,长得苍白而瘦小,成绩不好,却任性好强。
杨大雷正文思如泉,没有注意到王有志的举动;结果,作文本被王有志轻易而举抓在了手里。
杨大雷的思路突然被打断。一看是王有志,也没有发火,他威严而安静地坐着,等待王有志把本子还过来。
杨大雷知道,这种事情同学们总是喜欢起哄的,如果自己去抢的话,必然会有更多的人参战。好手难敌二将,杨大雷心想参战的人一多,自己赢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所以还是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明智之举。
王有志看见杨大雷不动声色,也觉得无趣,当真乖乖地把本子还给了杨大雷。
杨大雷接过本子继续写,王有志很是纳闷自己的铁杆哥们今天的安静,好奇心和不甘失败的玩性,让他继续自己的恶作剧。
“假正经!”王有志嘴里嘀咕着跑上前,嬉笑着抓住杨大雷的桌子,猛地摇了摇,然后转身就跑。
这时候,杨大雷已经面有怒色,却依然不为所动,撕掉写坏的那一页继续写。
杨大雷越是无动于衷,王有志越是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与兴奋。他静静躲在窗外,像等待老鼠出洞的猫。看见杨大雷又开始动笔,王有志如敢死队的战士一样,匍匐向前,又悄悄靠近了杨大雷。
大家像看猴戏一样看着王有志。
经过了刚才王有志的捣乱,杨大雷早有觉察。他一边写字,一边用眼睛的余光关注着周围的举动。
大家看着王有志,窃窃私语。就在王有志再次抓住李杨大雷的桌子探出头的那瞬间,突然倒地嚎叫起来。
原来,杨大雷早有防备的拳头,一下子击中了王有志刚刚抬起来的鼻梁上。
众目睽睽之下,王有志捂着鼻子尖叫起来。
鲜血顺着王有志的下巴“滴答滴答”掉在衣服上,女孩子们吓得捂着嘴巴,跑出了教室。
接下来,隔壁班的杨春梅来了,老师来了,双方家长也来了。于是,小事情变成了大事情,小问题变成了大问题。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