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看到了吧——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杨大雷的嘴角浮起笑意,对惊魂未定的秦富贵说:“ 青青那天如果在县城的话,毫无疑问,她们一定就躲在那个和平旅馆里。”
说起秦青青,秦富贵的心里更乱了。
一个多月来,秦青青音讯全无。秦富贵为此常常寝食难安,夜不能寐。
想到眼下秦青青的事情还没有眉目,自己又和杨大雷摊上了这等麻烦,秦富贵更是愁肠百结,心急如焚。
两搭档在省城的这些日子里,杨乡长先后替刘香香寄过两封信来。
信里说秦青青和李美丽都还没有回烂朝门,让他们俩不要担心家里,继续留在省城打听两个孩子的下落。
另外,杨乡长还提到,李美丽的爸爸也请假回了老家,听说夫妻俩也要来省城等等。
“唉,愁人唉!”秦富贵叹口气,搬了条凳子坐在窗前,对杨大雷道:“大雷,你休息会吧——我来盯着,有情况我喊你!”
“富贵,你也睡会吧!”杨大雷说罢,一头倒在了床上,又安慰搭档:“别愁,车到山前必有路,不怕!”
杨大雷有个好习惯,一挨床就能睡着。
秦富贵见杨大雷打起了鼾,蹑手蹑脚把房门反锁后,又把刚才杨大雷从刘老板那里要到的工资钱,从口袋里拿出来,仔仔细细地数了一遍。
杨大雷一觉醒来,已是下午三点左右。
他茫然地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等看见坐在窗前迷糊的秦富贵时,杨大雷才明白他们眼下的处境。
傍晚的时候,工地上亮起了灯。
朦胧的光影里,对面一切照旧,既没有出现异常奔跑的人影,也没有半点吵嚷的声响。
深秋的夜晚已有了凉意,工友们不再像前段时间那样光着膀子。
他们三五成群,有的互相吆喝着,朝居民点这边的街道溜达过来;有的忙着在水池旁洗刷碗筷和衣物;还有的,坐在工地门口那堆木头上,开心地讲着荤笑话。
杨大雷想起自己和秦富贵在那块土地上挥汗如雨的日子,心里突然有了些许不舍,不由得对那些还没拿到工资的工友心生怜悯。
“大雷,快看,老板的车来了!”秦富贵压低声音,轻轻对杨大雷说。
果然,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从居民点这头慢慢开过去,停在了对面的工地门口。
刘老板的司机是他的堂弟,手臂上绣着龙样的纹身。据说他也混过社会,还会些拳脚功夫,和同样爱好武术的杨大雷有些私交。
不大一会儿,几个人围绕在刘老板左右,先后从办公室出来。
为首的那位,好像是刘老板在财务室工作的姐姐。跟在后面的三人,分别是刘老板的妻弟和他的两个跟班。
刘老板看起来若无其事,边走边打着电话。
坐在门口聊天的工友们,像往常一样,讨好地和老板的随从们打着招呼。
因为距离太远,杨大雷看不清刘老板的脸色,但是从大家的举动上看,仿佛一切如常。
杨大雷在心里松了口气,但同时也好奇是谁解救下的刘老板。
对手的平静,让杨大雷捉摸不透。他的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但随即就镇定了下来,转身去了旅馆的厨房。
当初去工地上班时,杨大雷在地址栏上面只写了“烂朝门”三个字,并没有填具体地址,但是秦富贵如实填写了。
依刘老板的脾性,杨大雷有点担心他会不会直接派人去家里找麻烦。
但是眼下,杨大雷管不了那么多,一切都得等他和秦富贵先脱身再说。
“大雷——”
做贼心虚,秦富贵更是惶恐不安。他眼神惊慌,扭头对从门外走进来的杨大雷说:“老板看起来有些不对劲啊!”
“嘿嘿,怕屁!”
杨大雷淡定地笑笑,摆弄着刚从旅馆里要来的辣椒粉和面粉,不紧不慢道:“富贵,咱‘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我们又没多拿他一分钱,怕他干吗?不过,他刘老板如果真要纠缠的话——那我们就好好招待。”
秦富贵好奇地看着桌上的辣椒粉和面粉:“大雷,你打算用这……对付他们?
“嘿嘿,有备无患嘛,这可是好武器!”杨大雷一边回答,一边把混合面用卫生纸包成小包。
一夜无事。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泛鱼肚白,秦富贵就和杨大雷退了房。
那是秦富贵有生以来第一次带那么多钱出门,他战战兢兢,显得十分紧张,一会儿把钱放在胶鞋里,一会儿又藏在裤口袋里,惹得杨大雷又好气又好笑。
杨大雷自己呢,就用一件破衣服把钱包着,顺手扔进了自己的包袱里。然后,又随意地把包袱搭在肩头上,就出了门。
尽管杨大雷一再提醒秦富贵不必紧张,可是秦富贵还是控制不住“此地无银三百两”地东张西望。
省城到杨大雷他们县城不通火车,所以两人还得先转道去就近的汽车站乘车。
工地通往汽车站的林荫道上,此刻还笼罩在黎明前的黑暗里。
杨大雷和秦富贵两搭档一高一矮,一胖一瘦谨慎前行的身影,很快引起了几个晚归“梁上君子”的注意。
这些昼伏夜出的“君子”,凭借着他们的丰富经验,预感到有希望从眼前这两位行色匆匆的路人身上发一笔意外之财。
因而,他们立马调转头,迅速跟在了两搭档身后。
“大雷,好像那几个人跟上了我们啦!”秦富贵战战兢兢,紧走两步,跟上来悄悄问杨大雷:“他们会不会是刘老板的人啊?
“嗯,看到了,你不用怕——我来对付他们!”杨大雷不动声色,利用夜色的掩护,他悄悄把自己那包用破衣服包住的钱,从包袱里摸出来,交给秦富贵:“富贵,等会到车站的时候,我一喊,你就往车站值班室跑,千万别管我——”
天色依旧还暗。
跟踪的人越来越近,秦富贵也越来越紧张。他不时地回头张望,暗暗抬头打量杨大雷。
杨大雷脸色阴沉,步伐却是不快不慢。他虽没有像秦富贵那样回头张望,但眼睛的余光却时刻警视着身后的那帮人。
“那……大雷,你——你千万要注意安全。”秦富贵看杨大雷那样子,知道他已经有了注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