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就是这样,他自己骗别人可以,但别人要是骗他那可就捅了马蜂窝。
而且是那不管三七二十一那种。
骆八九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的骚操作。
“你不是来配货的吗?到底有没有适合你们的?抓点紧,我还要做生意……”
像是宣泄完自己的不满,摊主摸出手机,拨号之前像是又想到了什么。
斜眼打量着骆八九,“你说的是真的?这料子真的有问题?”
就算他不问,骆八九也准备伺机把话题往这上面引导。
刚才那块料子无端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骆八九自从出道,不是没接触过造假原石,但数量很有限。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并不是来自那些被骗的经历。
而是因为跟吴伟的那些矛盾,让骆八九有一段时间很是了解了一下他们的造假手法。
也在这个过程中总结出来一些吴家造假的手法特点。
其实说是特点也不准确。
因为吴明堂的手法很高超,以至于根本没有多少人工痕迹可循。
骆八九总结出来的手法特点就是没有特点。
但料子的重量跟个头有偏差,也未必就一定是假的。
也不能排除里面存在水沫共生的情况。
但不管是哪一种,对于一个深谙赌石之道的行家里手来说,都是心中有数的。
所以,在这块料子的事情上,眼前这摊主倒也勉强能划分到受害者的范畴。
“这料子……老板是多少钱收的?”骆八九指着那块黑皮料子问道。
他本意是想借助价格进一步判断料子的性质,但摊主又怎么可能会配合。
当下翻了个白眼,“关你屁……什么事?”
要不是骆八九也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就冲他这态度,早就不伺候了。
所以准备诈一诈他。
“因为这原石的造假手法看着有些眼熟。要是我没看错,应该是出自瑞利那造假世家的手笔。但经他们手处理过的原石,价格并不低。所以才多嘴问了这么一句。”骆八九半真半假的说道。
“还真让你说对了,这料子就是瑞利那边过来的……”摊主突然脑袋前伸,尽量凑近骆八九低声说道。
华子在旁边都快要被这个愚蠢的摊主给乐坏了。
昆都的哪一块料子追根溯源不是瑞利运过来的?
他相信就算摊主否认,骆八九在这个问题上也能把话给圆回来。
“就这一块?花了多少钱?”骆八九连忙问出自己最关心的。
摊主摇了摇头,“你对我们一无所知啊。老板,我们是一个team,明白吗?”
说完还冲两人身后抬了抬下巴。
骆八九没反应过来,准备再问之际,身边的华子却突然拿起一块挂件,“我看这块挂件就很比较符合你的要求嘛。”
配货这事本来就是骆八九随口胡诌出来的,所以又哪里来的标准跟要求。
所以,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华子话里有话。
很配合地将他手上的挂件拿起来,装模作样的打量着。
在他们开始展开讨论的时候,摊主掏出手机站在一边打了个电话。
“老大,那边送来的料子不能行……我这边的一眼就被人给认出来了。这条路子走不通……成品逼真度还行……情况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回去再说……”
他打电话的间隙,华子悄声说道:“他们这种都是有组织的。看上去是一个个独立的摊位,其实背后同一个老板。你可以把他们看成是老板雇来出摊的员工。”
骆八九有些咋舌。
这一种可能性还真是他先前没想过的。
难怪对方说自己对他们一无所知,还真是不冤枉。
“这料子压根看不出来造假的痕迹啊。骆老板你真的确定这料子有问题吗?造假总要有切口处吧?这也没看到……”华子喃喃自语。
骆八九也没心情给他科普造假的几种形式。
根据偷听到的对话,这摊主话里表达出来的意思是问题料子跟成品都是同一个途径得来的。
瑞利的市场风气,因为前些年那场声势浩大的连番打假活动,相对来说算是比较有秩序的年景。
造假最活跃或者说最成气候的就是吴明堂吴伟这一伙。
所以骆八九总是自觉不自觉的把眼前的情况跟吴家扯到一起。
一想到吴伟就想到他对丹姐做的那些下三滥的事。骆八九心里那股气又无端冒了出来。
自己出来这几天,也忘了问问温敏丹姐那边怎么样了。
还有吴伟,上次彪哥跟自己回出租屋收拾东西的时候,嗨放了豪言壮语要给他长长记性,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骆八九冲华子使了个眼色,两人趁着摊主打电话的间隙,脚底抹油朝挪到了旁边。
骆八九先给彪哥打去了电话。
要是他能把吴伟打的哭爹喊娘,自己好歹也还能相信报应循环。
电话接通的很快,听声音彪哥应该是在喝酒。
背景音嘈杂,还有划拳的声音。
“夯哥,怎么去昆都也不说一声,带我去玩一趟也好啊。”
电话里传来彪哥大舌头的声音。
“吴伟那小子怎么样了?”
骆八九没空跟他嘻嘻哈哈,直奔主题。
“嘿嘿……我办事你放心。那小子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这一次他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你就放心吧夯哥。”
彪哥乐呵呵的回答。
“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骆八九略有不耐的催问。
彪哥那边没着急开口,骆八九听到他跟身边的人说了一声上厕所,然后过了一会儿明显感觉到北京杂音少了许多。
看样子应该是找了一个人少的安静地方。
“夯哥,你记得前段时间我跟你说我们大哥要清理‘不良资产’吗?”彪哥开口问道。
骆八九当然记得。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跟侯子成功又敲了自己一笔竹杠。
染指了这趟去缅国三分之一的利润。
好在阴差阳错,这一批百山桥的料子算是白捡的。
所以骆八九下意识以为彪哥这是在暗戳戳的提醒自己。还没见到他们两人的分红。
当下没好气的说道:“当然记得。得等买个差不多之后才能分……”
“嗐,夯哥,你把我们想成什么了?我们是那样的人吗?”彪哥大义凌然得说道。
也就骆八九这会儿没心思跟他贫,要不然铁定反问一下彪哥,是不是对他自己没有一个准确的认知。
“别废话,有事说事。”骆八九不耐烦的说道。
“那些没换上高利贷的,被我们大哥送去缅北了。我找了几个小兄弟,把吴伟也送走了。”
彪哥说的云淡风轻,骆八九听的瞠目结舌。
“送哪去了?”骆八九觉得可能是自己得理解出了偏差,连忙求证。
“缅北。”
这会儿的彪哥倒是有什么说什么,不卖关子了。
骆八九:“……”
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跟彪哥侯子走得太近,完全忘记了这两位从来不是什么性格温顺的小绵羊。
“你这样搞,会出人命的!你忘了侯子的妹妹了吗!”骆八九压低声音咆哮。
他当然没有忘记吴伟做的那些事。
一次又一次进化,最后终于进阶到对丹姐做出那种人神共愤的行为。
可……
骆八九没想完,彪哥就冷笑起来,“这个社会以暴制暴才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吴伟这种货,在国内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送他出去感受感受不同的人生体验,没什么不好的。”
“至于侯妹妹……侯子之所以抵触却还要去缅国,帮老大盯着那边的摊子,就是为了能通过那些经办人找到跟妹妹有关的线索。但照我说,吴伟这样的人渣就应该被送去那样的地方。谁同情他,谁三观有问题!”
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
似乎在赌气。
骆八九不但没有跟他站在一条战线上,还帮一个人人喊打的人渣讨公道。
“怎么了骆老板?”华子问道。
骆八九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
以至于他想装不知道都难。
“华老板,我有点急事需要赶回瑞利。”
彪哥做的这件事,已经超出了骆八九所能接受的范畴。
他知道吴伟不值得同情。
不管是打个半死,还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都能接受。
可彪哥直接来了个最绝的。
上次骆八九被人绑架,说要卖到对面缅国去的经历还仿佛昨天发生的事。
他自认为天不怕地不怕,可这种行为挑战他的良知。
他跨越不过去。
知道电话里说服不了彪哥,这才着急忙慌要往回赶。
华子见骆八九说走就朝出口方向走,当然也没了心思继续转。
只是问道:“你自己一个人开车能行吗?昆都到瑞利还有七百公里呢。你要是现在上路,整个晚上可就睡不成了。”
骆八九这会儿比打了鸡血还亢奋,别说睡觉了,他甚至能把油门踩穿。
跟华子约定好自己在瑞利等他,骆八九跳上车打开导航就奔着高速入口去了。
路上他又给彪哥打了几个电话,一开始还是挂断,后面干脆不接,在后面直接就是不在服务区的提示音。
骆八九猜自己应该是躺在彪哥的黑名单里了。
没有侯子在旁边压阵,彪哥想一出是一出的情况越发显现出来。
但这会儿侯子还在避免过矿区,远水解不了近渴。
只能自己想办法回去跟彪哥讲一讲道理。
因为止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所以骆八九最后把电话打给了温敏。
想着也许听一听温敏的声音,能让自己紧绷着的心情松弛下来。
温敏电话接的很快。
据她所说,丹姐脱敏的过程已经差不多到尾声。
好在干预的及时,也没有留下什么严重的后遗症。
这段时间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恢复,她也已经将丹姐接回了自己的小院。
温敏苦笑的表示,自从自己背井离乡到了瑞利,丹姐就变得很忙碌。她们之间就再也没那么多日常相处的时间。
这一次能重新感受这样的时光,心情很复杂。
“彪哥最近跟你们联系没有?”骆八九突然开口问道。
温敏顿了一下,说道:“有一天是给我打过电话,说要来看看丹姐。那天我正好在医院给丹姐买药,就给了他家里的地址。不过我回去的时候,他已经走了。怎么了?”
看样子温敏是不知道彪哥那些骚操作了。
骆八九忙说没事,安抚好温敏的情绪之后,找了个理由把电话挂断了。
温敏在德隆夜市,正跟石秋在一起出摊。
所以丹姐这会儿应该是一个人在家。
直觉告诉骆八九,没准儿丹姐能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