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似乎之前并没怎么注意这块石头，皱着眉头很是琢磨了好一会让，这才迟疑着说道：“大约是的吧……我记得我父亲之前转的就是翡翠的生意。如果家里出现这样的东西，十有八九是跟翡翠有关系的吧……”
说完，看着骆八九，好奇的问道：“老板的意思，这石头表现不错？”
别说只是一张看不分明的照片，就算素素给这料子拍了三十六十度无死角的视频，骆八九也不敢单凭这些断定品质。
更何况，生意人，尤其是没准还有合作概率的生意人。
骆八九又不是缺心眼，怎么可能会在意向出手的卖家面前透底。
所以连忙摇头，“这么模糊要是能看出来，我就成半仙了。也就不用为了这碎银几两东奔西走了……”
“只是有些意外。没想到你父亲那辈人做翡翠成品，竟然还会囤料子。”
这话一出，素素叹了口气，“老板，你不说的时候，我还以为那些石头是干什么的……这么一说，家里好像还不止一块……不过我也不是很确定。我父亲去世后，他当年的东西很多都归置在我家的呃阁楼上了。只有模糊的印象，记不清楚了……”
素素一边说，一边将手上的挂件递还给骆八九。
骆八九的心思却开始活泛起来。
素素看上去年纪跟自己相差不多，可能没准还大上几岁。
她父亲那一辈做生意的年代，应该差不多是在八九十年代。
那个时候的翡翠原石，价格跟价值先不说，光说品质，也是现在的矿层比拟不了的。
骆八九怎么可能不激动。
只是一直在强忍着， 不让自己表现出来。
就在他琢磨着怎么才能跟素素进一步聊聊这些料子的时候，对方先开口了。
“老板，你看这些东西有回收价值吗？”
骆八九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素素经理既然多少懂一些翡翠相关的知识，应该就知道，这东西不见到实物很难说。行业里常说，色减一分银少十两。咱们现在连种水色都看不分明，还怎么判断它们价值几何。”
素素了然的点点头。
不过显然也不想失去骆八九这个好不容易遇到的客商。
犹豫了很长时间，然后开始旁敲侧击骆八九的情况，“老板怎么称呼？不知道在昆都有没有合作的实体店？”
骆八九倒是很想报出西辛的店面来为自己增加可信度，但想到自己跟西辛的关系远没有那么亲近，贸然用对方名号，难免有招摇撞骗之嫌。
不过，还好有代晨发在那个叫抖音app上的短视频，自己也在上面露了脸。
连忙找出来给素素过目。
至少算能证明自己翡翠原石从业者的身份。
代晨的短视频一共发了两段。
第一段就是吕志毅一开始剪辑好的天空蓝的料子，第二段就是骆八九脖子上戴着的这块玻璃种雪花棉的挂件。
从原石到最后在任萍生手上被雕琢成最终形态的过程。
这一段视频虽然骆八九没露脸，但东西可正在他脖子上好端端的挂着呢。
说服力完全不比第一段差。
素素明显在看完两段视频之后，对骆八九的信任度飞速攀升。
关掉手机的时候，笑着表示自己已经关注了这个账号，以后有机会一定会多多捧场。
当然都知道这句话是客套话，所以骆八九笑笑没接话。
他知道火候已经差不多了，接下来素素就应该把话题往正事上靠拢了。
果然，没说几句闲话，素素就问道：“骆老板，你下午还有什么其他安排吗？我家就住在梁园小区那边，距离这边不远。我今天上中班，下午四点钟就能走……”
骆八九心里其实已经乐开了花，但脸上绝对不能表现出来。
他一脸为难的摁开手机看了看，现在的时间是下午差十分钟三点。
也就是说再过一个小时多一点，素素就可以下班带自己去看那些很可能几十年前的料子。
跟这件事比起来，其他所有的事都是小事。
骆八九表现出短暂的犹豫之后，最后当然答应下来。
素素显得很高兴，为了感谢骆八九的等候，可能也是为了跟他搞好关系，还专门给他点了一份奶茶。
这才去忙自己的工作。
骆八九用这一个消失的时间研究了好一会儿短视频。越看越起劲，要不是素素下班来招呼自己，骆八九甚至已经完全忘记了时间。
走出酒店大堂，素素带着骆八九在路边打出租。
下班后的她换下了工作时穿的西装制服，一条小碎花的裙子倒是起到了很好的减龄效果。
骆八九原本以为她肯定比自己大，这会儿再看反倒有些不确定起来。
不过，女人的年龄向来是不能说的秘密，骆八九也没准备不知死活的开口打听。
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
可能是为了打破两人之间的尴尬局面，素素一边朝马路上张望，一边说道：“这会儿还没到晚高峰，应该会很快。我家那边是老小区，要是赶上早晚高峰，那真是水泄不通。”
骆八九可没体验过什么早高峰跟晚高峰，所以露出一个不带丝毫感情的笑容应付了事。
还好很快一辆空车在他们身边停了下来。
骆八九为数不多的绅士风度在这个时刻冒了出来，主动坐到了副驾驶座。
素素报出了地址，出租车司机扣下表一把方向就上了路。
车子开出去的路程不远，但就是后半段七拐八拐顺着一些逼仄窄道行驶，大大拖慢了进程。
最后也没能停在目的地门口，因为被一片乱停乱放的共享单车挡住了前路，两人只能提前下车。
骆八九主动支付了打车的费用。
不用想，如果不是今天要带着自己回家看东西，素素一定是坐公交车或者骑这些共享单车上下班的。
自己好歹是个男人，等着女人付账这样的事还是有些做不出来的。
素素跟他谦让了两句之后，便也作罢了。
她住的地方像是早些年家属院的那种感觉。
走进一个院子，现如今被作为停车场，上面画满了停车位。
面前并排三栋七层楼。
素素指着他们正前方的单元门说道：“就在这里了。不过是几十年的老小区，所以没有电梯。要麻烦骆老板爬楼了。”
骆八九回忆着她说自己父亲的东西都收纳在阁楼上。也就是说她家是在七楼……
来都来了，除了硬着头皮上楼，别无他法。
真不知道当年素素她父亲是怎么把那些东西给搬上楼的。
等骆八九喘着粗气爬到七楼，素素不但已经进了家门，甚至连衣服都换好了。
骆八九注意到，她在家穿的是那种朴素加廉价的居家服。
刚才那条看上去还有些洋气的碎花连衣裙，这会儿正板板正正的被挂在一边的墙上。
房间的装潢风格很老旧，一看就是九十年前的那种风格。墙面上还有半人高的木制墙裙。
这种款式曾经在八九十年代风靡一时，几乎家家都是这种风格。
没钱的就刷半人高的墙漆，有钱的就像此刻素素家这种，木板上墙。
一看就是曾经也富裕过的人家。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老年人身上才会有的那种味道。
素素说道：“不好意思啊骆老板，我平常上班时间不多，我母亲身体不好，也做不了家务。所以家里有些乱，请别见怪。”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担心惊扰了家里其他的什么人。
现在看来应该就是她的母亲。
反正骆八九也不是来串门的，整齐还是凌乱，对原石的价值影响为零。
所以摇摇头，直奔主题，“要不，咱们还是直接上阁楼吧？也省的打扰老人家休息。”
素素感激笑了一下，伸手从门边墙上的挂钩上取下一串钥匙，示意骆八九跟自己走。
素素轻手轻脚关起房门之后，顺着刚才的楼梯继续往上面爬。
在骆八九的认知中，如果是住户家的阁楼，楼梯多半会放在室内，室外这种一般是公共区域。
只不过，估计楼下的住户也不会往楼上去，所以久而久之，楼顶上的空间就成了顶层专用。
素素带着骆八九来到楼顶，上面的阁楼，其实是违建在楼顶上的房间。
而且不止一间。
素素指着其中两间说道：“这两间是我家的。剩下那两间是对门的。一般没人上来，所以上面安全的很。”
随着她钥匙的转动，门锁咔哒一声打开了。
随着素素伸手打开房间里面的灯光，骆八九这才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原本以为是杂物储藏室之类，不说满满当当，至少乱七八糟一大堆找下脚地方都不容易的阁楼，竟然跟骆八九想象中的模样大相径庭。
里面与其说是储藏室，倒不如说更像是一间几十年前的书房更为恰当。
素素解释道：“我母亲不让乱动里面的布置。她之前身体好的时候，还时不时会上来打扫打扫。现在爬楼也艰难，少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可能她觉得，只要这里面的东西都还维持着原来的样子，我父亲就还没离开她吧……”
爬一层都有难度的话，可想而知素素的母亲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从七楼上下去过了。
这要是家里有个男人，有点什么状况，还能勉强背着上下楼。
可这孤儿寡母的，看素素这小身板，也不是能背着个大活人上下七层楼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