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爹,听说您手上有些别人没有的好料子……”
孔灿的话还没说完,孙老头就斜着眼睛问道:“你听谁说的?”
“他们都那么说。孙大爹,您就别藏着掖着了。我们不是来占您便宜的,我们一开始就说了,是来跟你做买卖的。”
辰虎可能是见孙老头神色不善,连忙帮腔。
孙老头摆摆手,“你们这买卖啊,我做不成。你么你还是另外找别的什么人去吧。”
“孙大爹,我们就想问问您,当年那块三十多公斤的黑皮莫湾基还在不在?”
冷不丁,辰虎突然开口问了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也是这个问题,瞬间让孙老头愣住了。
躲进房间的骆八九听他们的对话听的很清楚。
一开始颇不以为然,莫湾基又不是什么难得一见来料子。
加上这个场口开采出来的料子很稳定,这么多年以来,并没有像其他一些场口那样,前后几十年开采出来的料子品质表现差异大。
很快,孙老头就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三十多公斤的莫湾基市场上多了去了。就算我老头子经手的那不成千也上百。你说的是哪一块?”
辰虎站起身来,俯视着孙老头,说道:“您要这么说那可真就太没意思了。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您当然知道我说的就是那块,当年您去找我师父甲龙帮您出手的那块蓝底黑皮莫湾基。”
孙老头的表情有些复杂,但姜还是老的辣。
他这把岁数早都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孔灿跟辰虎两个加起来年纪都没他大的人精,要是被他们俩三言两语就咋呼住了,那真就白活了。
他自顾自的将酒杯斟满,咂摸了咂摸嘴,“你自己也说了,既然是我当年就想要出手的料子,那肯定都已经不知道转了几道手了 。你如今跑来问我?那还不如去问你师父甲龙呢。去去去,别打扰我老头子喝酒。”
辰虎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被身边的孔灿一把给拉住了。
“大爹,那你先吃饭,回头我们再来看望您。我们两个现如今就租住在您后面不远的院子里,要是您想起什么来的话,随时可以去找我们。”
孔灿看似礼貌客气的说完,还不忘恭恭敬敬的将辰虎的名片重新拿过来,恭恭敬敬的放在孙老头手边。
这才拉着辰虎退了出去。
进过大门口的时候,孙老头吆喝起来,“给我把门关上,省得一会儿又有什么阿猫阿狗的跑进来!”
“你!”
辰虎立刻听出了孙老头的话外之音,眼看就要发作。
没想到孔灿今天竟然成了两人当中沉得住气的那一个。
他不但拉住了暴躁的辰虎,甚至还按照孙老头的要求,当真将院门给关了起来。
骆八九见他们走了,这才从里屋走出来。
看样子刚才回来那会儿倒是自己冤枉了孙老头,就孔灿跟辰虎说的那些话,指不定跟了孙老头多长时间了呢。
“大爹,你这简直就是个哆啦A梦啊。藏了多少好东西?让他们闻着味儿的追过来。”骆八九半真半假的调侃道。
那俩货是为了天空蓝的料子来的。
这一点刚才骆八九听得分明。
但辰虎自己也说了“当年”两个字,那肯定就不是近期发生的事情。
料子就是拿来卖的,这一点孙老头说的更没毛病。
他们又不是什么富豪,要留什么标本观赏把玩。
况且,天空蓝是近两年才开始兴起的概念,以前根本就属油青范畴。
甚至连价值相对高一些的绿油青度算不上。
谁会在那个时候留这样的东西在手上压资金。
“神经病!”骆八九冲着门口的方向翻了个白眼。
只当是上次卖给谢秘书的那块红翡不知道怎么走漏了风声,被他们知道是从孙老头手上流出来的,才会在这次找上门来。
还真是够钻营的。
要是把这这股精神头放在钻研赌石皮壳上面,没准早就成一方人物了。
所以说,这年头并不缺少聪明人,缺的是没去走捷径跟歪路的聪明人。
骆八九心里想着这些,压根没注意对面孙老头的表情已经变得相当难看。
这孔灿当真是越来越蹬鼻子上脸,前脚还来跟自己说什么有钱一起赚,后脚就来挖自己墙角。
还好自己也没把他的话鬼话当真。
“阿嚏!”
拉着辰虎走到外面的孔灿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奇怪,也没感冒啊。怎么无缘无故打喷嚏……”
辰虎带着情绪的甩开他的手,没好气的说道:“你这是坏事做多了有人在骂你!你说你刚才拦着我干什么?那老头子摆明了就是以为咱们不了解当年的情况,在那里胡说八道!刚才就应该把事情都抖落出来,看他还能怎么圆!”
孔灿脸上露出一丝狠厉,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不知道有句话叫打草惊蛇吗?把他逼急了,今晚连夜搬家转移东西,你上哪找去?瑞利城虽然不大,但藏块料子那还不是绰绰有余的?”
辰虎不以为然的说道:“不转移你还能上他家找去?还不如把他惊出来,说不定咱们的机会还大一些。”
孔灿翻了个白眼,“从小你就没脑子,还以为跟着你那个什么师父能长点心呢。合着光长肉去了是吧?那块料子现在绝对应该就在他那个院子里。咱们房子都租了,你还担心找不到机会是怎么的?实在不行,再用打草惊蛇这一招也不迟。”
辰虎似觉得孔灿说的也不无道理,点点头说道:“希望甲龙没说错,那料子还在这老头手上。”
“这种沿着无心听者有意的话,以后能不能别拿出来反复念叨?知不知道隔墙有耳?要是再被其他人听了去,咱们还占个屁的先机!”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远了。
看上去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竟然会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不说,两个人尿性还极为相似。
都不愿意踏踏实实通过做好每一件事而获得想要的结果,偏都惦记着歪门邪道。
这次也是该着孙老头倒霉。
跟辰虎的师父甲龙曾经的那段渊源,这次算是应上了。
院子里,原本还算得上其乐融融的都孙老头跟骆八九,这会儿气氛瞬间冷却下来。
主要是孙老头,像是被勾起了什么非常不愉快的回忆,整个人身上都透着生人勿扰的意味。
骆八九觉得靠他近一点,都得被波及。
但是饭菜又实在吃不下,只得一下一下舔着杯子里的酒液应应景。
一来二去,孙老头就毫无悬念的喝高了。
跟孙老头在一起这段时间以来,虽然时不时能看他喝两口,但从来没见他喝醉过。
骆八九还曾一度以为,可能是孙老头之前的人生经历,让他养成了至少留一半清醒的习惯。
看样子,今天的心情的确是相当受影响。
骆八九架起孙老头,将他朝房间送。
还能听到他几声喃喃呓语,“不怕……不怕……爷爷来了……”
哟?
骆八九连忙竖起八卦的耳朵。
这么长时间了,还真没听孙老头提起来过家里什么人。
看样子不但有儿子,还有孙子或者孙女儿。
自己虽然是被孙老头邀请来的,但难说他家里人会不会介意。
现在一些为人子女的人,虽然平常没见过怎么关心老人,可一旦有什么事的时候,想要的话语权可大着呢。
担心自己被扫地出门丢面子的骆八九,立刻聚精会神听孙老头念叨。
但很可惜,孙老头就只喃喃那一句之后,就没了下文。
一直到骆八九把他扶着倒在床上,周到的将他安顿好盖上薄毯,孙老头也没再说过一个字。
骆八九只得作罢。
最后折出去给老头儿到了一杯水,放在床头上后,这才帮他关上门回了自己房间。
突然换了个环境,让骆八九一时半会儿很难展开睡意。
同时也才想起来今晚原本打算去找付霞的安排。
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自己还喝了酒。
这个时间即便赶去,怕是也难有好事。
还是等明天白天再说吧。
瓜田李下男女有别,能注意还是多注意点,总归没坏处。
骆八九坐在床上,掏出吃饭那会儿孙老头交给自己的小钥匙。
一把钥匙开一把锁,这把对应的锁又在哪里?
刚才大致也看过了,这家里从上到下,有锁的地方一个巴掌都能数过来。
就这还包括了院子的大门。
可这小钥匙,光看个头也知道绝对不可能是大门上的。
但老头交给自己的时候表情又很郑重。
想不出个所以然,最后骆八九干脆将这把钥匙挂到了自己的皮卡车钥匙上。
既然是孙老头亲手交给自己,后面总会有说法的,不用着急。
骆八九简单活动了一下脖子跟肩膀,和衣而卧。
琢磨着晚上发生的事,也琢磨着孔灿跟辰虎的来意。
总觉得还是有地方说不过去。
他虽然不熟悉辰虎的为人,但死对头孔灿多少还是有一定了解。
这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货色,真要是没掌握什么风声,可能舍得下这个血本跟时间成本,跑到这里来守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