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告原本三家中介店,不知道什么原因开倒了一家。
如今剩下骆八九原本打工的那家还有另外一家。
但看起来还是二老板这边的生意应该更好一些。
因为即便已经是过了一天当中最繁忙的时间,仍然可以通过满地的狼藉推断出刚才的热火朝天。
而且很明显这段时间大老板也没闲着,店里的货不管是成色还是等级,都上了不止一个档次。
二老板可能天生命好,抱着大老板这条大腿看上去过的衣食无忧,至少是吃穿不愁。
看到骆八九蹲在那,二老板就下意识想去讽刺挖苦他。
也许是先前养成了习惯,又也许是上次胡丽事件,让他心里还憋着口气。
如果今天只是骆八九一个人来,就算是上门送钱的,他也肯定不能轻易就这么而算了。
但不看僧面看佛面,王波他也眼熟,已经连续来了几天。
所以尽管心里没好气,还是强忍着,冷眼看骆八九扒拉料子。
骆八九上眼看了一小会儿,就辨认出了其中一块是帕敢场口的黑皮乌砂。
个头足有洗衣服的盆那么大,整体呈扁平状。
乌黑油亮的皮壳上,泛着一层接近金属的光泽感。
就冲这个头、这表现,价格坚挺倒也能理解。
但另外一块,也确实难住了骆八九。
因为他也没看出来第二块料子究竟是南齐还是莫湾基。
料子通体乌黑,不见丝毫反光,整个色泽给人的感觉像煤炭又像是被完全焚烧的灰烬。
加上个头比刚才那块黑乌砂还要大一圈,看上去宛如能把人吸收进去的黑洞。
王波在一旁看着骆八九摆弄着两块料子,见他的关注点也被料子给吸引过去,凑到他身边,开口道:“怎么样骆老板?是不是一时半刻也难以下决断?”
骆八九如实的点了点头。
这个回答让王波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样就好,说明不是自己的赌石水平退化了,实在是选手太不一般。
他同时又担心骆八九不能胜任自己的委托,连忙又问道:“那骆老板有把握吗?”
骆八九没回答他,只是打开了手上的电筒,对着料子一寸寸照过去。
黑皮料子的相似度实在太高,很难单纯通过大致的表现来判断。
不管是出产产地还是原石表现。
就连貌让传授给骆八九的那套断色的方法也没了用武之地。
至少肉眼看上去,皮壳上没有其他明显的肉眼表现。
骆八九现在寄希望于在电筒光柱的作用下,皮壳上面的表现能够被灯光点亮。
同时一口口水吐在了那块帕敢的皮壳上。
帕敢场跟百山桥,同属于帕敢矿区。帕敢既是一场口的名字,也命名了整个矿区。
不光开采的时间足够早,品质也吊打其他一众场口。
在市场上绝对处于中流砥柱的存在。
尤其是在另外一块料子连开采场口都不能准确判断的情况下,这块帕敢料明显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对象。
骆八九本来不想当着王波的面吐口水。
虽然他知道口水印证过之后,自己心里能更有底。
但骆八九今天竟然生出了几分羞耻心。
野人不穿衣服并不觉得自己有多掉价,首先因为他没有相关意识。
但要把他放到文明社会一段时间,他就变了。
骆八九也是。
解决了最初的温饱以及生存危机后,开始能够体会熊才等人反复念叨自己的那些“不讲究”行为。
但惯性使然,一投入忘我,下意识就做了这个动作。
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喉头已经像吃了一个生李子样泛起一阵又一阵酸涩。
“呕……”
这让不太能吃酸又厌苦的骆八九,忍不住呕起了酸水。
“你没事吧骆老板?”
从刚才骆八九开始吐口水开始,王波的表情就变成了地铁老人脸。
这会儿又见他像个孕妇一样开始干呕,那表情真是精彩极了。
一旁一直伺机找茬的二老板早就笑得前仰后合了,“夯货就是夯货,干什么都透着猥琐。上不了台面。”
他这话说的没指名没道姓,都知道他嘲讽的就是骆八九,却让人找不到立足点去反驳。
王波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见骆八九没受影响的仍旧沉浸在赌石的过程中,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骆八九的眉头紧紧的皱起来。
最开始观察这块帕敢料的时候,冲那个皮壳,骆八九也对它给予了厚望。
谁承想,竟然只到豆糯种。
下限在豆种、上限超不过糯冰。
骆八九心下存疑,琢磨着会不会是因为料子太大了?
自己的口水能感应到的部分有范围限制,这才出现了这个意料之外的状况?
不死心的他又将料子翻转到另一边,又是一口口水吐了上去。
还是又酸又涩。
骆八九使劲吞咽了口口水,将胃里翻滚着的恶心强行压了下去。
也不是说糯种不好,但毕竟有王波前面的料子比着,这料子要只是到糯种,怕是很难让胃口大开的王波满意。
“这块什么价?”骆八九问身边的王波。
两块料子的报价他弄混了,分辨出哪块是哪块。
“这是那块一块一百零八万的。”王波小声说道。
原本单看皮壳,骆八九也相信这是那块要价更贵的,但很明显内外表现存在巨大的落差。
而且电筒光柱打在料子皮壳上,未见有价值的加分表现。
只能说通过皮壳的光泽感,可以看的出来种质还不错,相对算老。
要是价格再平易近人一些,也不是不可以下手搏一搏。
但现如今很明显并不符合骆八九的需求。
或者说王波的需求。
骆八九摇摇头,转而将注意力放在另外那块个头更大,更乌漆嘛黑的料子上。
赌石行业有句老话。
不识场口不赌石。
连开采场口都判断不了的料子,十赌九输还不如不赌。
骆八九原本没什么太大的期望值,甚至已经想好了,实在不行一会儿就跟王波实话实说,两块料子都不合乎要求。
到时候听不听由他,反正自己该说的都说了,就算最后结果不好也不能怪到自己身上。
这么想着,骆八九整个人已经没什么兴致了。
尤其是二老板在旁边跟头秃鹫一样审视着自己,让骆八九浑身不爽。
纯粹是下意识的动作,一口口水吐到料子身上,骆八九又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