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让的手下办事还算迅速。
骆八九感觉自己迷迷糊糊没睡了多大会儿,就被貌让给推搡醒,表示料子已经到了。
车窗外的天色仍旧昏暗,骆八九伸手用力拍了拍脸颊,让自己的精气神看起来好一些。
毕竟今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马虎不得。
貌让应该也已是强弩之末,不过被心里那口气吊着,精神头看上去勉强算不错。
他率先跳下车子,在车头前方反复活动热身。
一会儿扭腰一会儿顶胯,骆八九一看就知道他这会心里虚着呢。
比起貌让,骆八九也未见得好多少。
主要在于他对对方完全谈不上了解。
谁知道这边有张良计,那边会不会有过墙梯。
貌让手下的小弟足足来了五个,对昨天选出来的几十块料子来说,绝对算得上严阵以待。
就在他们准备卸车将料子摆进市场的时候,却被貌让制止了。
“着什么急?等对方来了以后咱们再出场。压轴的都要在最后,知不知道?气质这块要拿捏的死死的。”
手下小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很配合接受貌让的最新安排。
看样子已经习惯了他想一出是一出。
骆八九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既然不着急卸车,干什么这么快把自己摇醒?
不过看看时间已经是缅国时间六点半,国内这会儿的帝都时间差不多都八点了。
虽然天色还没亮,但按时间来说已经属于清晨时分。
又挨了半个多小时,时间来到七点过十分。
骆八九听到貌让一声惊呼,“那孙子来了!”
顺着貌让的视线看过去,一辆骚红色的跑车,紧贴地面朝这边开过来,不远处还跟着一辆小货车。
“你说这孙子多烧包,这种地方还硬要把跑车开出来现现眼。”貌让酸溜溜的说道。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醋坛子被打翻的味道。
跑车刚停稳,从副驾驶座上率先走下来一个身高腿长穿着清凉的美人儿。
虽然距离有些远,但光看这身材也知道长相错不了。
骆八九身后响起一连串吸溜哈喇子的声音,唯独耳边传来嘎吱嘎吱的磨牙声。
貌让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双手紧攥成拳,上下牙槽磨得震天响。
“这孙子真是个地道的孙子!老子甩了的妞也要,拾破烂的吧!”
这话,骆八九还真不信。
真要是貌让把对方甩了,这会儿还会是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只怕早就幸灾乐祸跑上去给对面送青青草原牌绿帽了。
侯子迷迷顿顿不明所以,听了个大概就凑上来,“小矿主,这种盘顺条靓的姑娘,你为什么把人给甩了?”
貌让不搭话,眼中恨意滔天。
真的一直等到对方差不多将料子都摆放完毕,貌让这才指挥藏在暗处的货车开过来正式卸货。
骆八九也终于看到了对面被貌让口口声声叫孙子的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男人跟貌看上去岁数差不多,最多也就二十出头。
个子不高又黑又瘦。
跟他那位还穿着高跟鞋的女伴站在一起,最多只到对方耳际。
长相也是普通缅国男人的大众长相。
五官中除了一双眼睛精光四射外,其余部分都长的没什么记忆点。
貌让跟他一比那简直可以用体健貌端来形容,如今新仇旧恨叠加,这会儿压根连面子上都懒得装。
对面的石二代已经支好了摊,五六十块原石跟清仓大甩卖一样胡乱堆成堆。
还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扯过来一条塑料板凳,翘着夸张的二郎腿坐在上面。
腿抖得跟上了发条一样。
骆八九看见别人抖腿都难受,但跟对方又是如今这种剑拔弩张的关系,所以只能强迫自己别去看对方,以求心里没那么难受。
“哟,还带了外国帮手?你可真出息啊貌让。全世界要说最了解翡翠原石的,缅国人称第二,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你还跑到下游去找帮手,你阿爹没打断你的腿说明你可能真是他亲生的……哈哈……”
男人一边疯狂抖腿,一边极尽所能的奚落貌让。
甚至为了让貌让当众难看,故意用了骆八九跟侯子能听懂的国语。
“总比你靠个娘儿们赌石强!要论出息,你才是真有出息。你阿爹跟个多春鱼一样,到处甩仔,你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少兄弟姐妹不?”
貌让毫不客气地回敬。
“你!”
男人额头青筋凸起,下一秒站起来一副随时准备欺身而上的架势。
那名高个儿女人不着痕迹的伸手在他胸口抚摸了一把,然后接着那股力气将对方摁回板凳上,抬眼看着貌让,笑着说道:“阿让,你该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吧?感情这种事说不准的,我也没想到自己会跟阿坤一见钟情……”
面对女人茶里茶气的发言,貌让就只有一个字,“滚”。
面对女人明显还是有些意难平。
貌让虽然嘴皮子不赶趟,但这题侯子会,无缝衔接的说道:“婊子配狗天长地久。能一见钟情也是天生相互吸引。”
女人脸色立刻变了。
但她并没有立刻发作,而是露出一个怨毒的笑容,冲貌让说道:“等你家失去矿山,我倒要看看谁活得才像条狗一样。”
貌让见她说话丝毫不念旧情,阴沉着脸回敬道:“你还是先担心一下你选的靠山吧。别到时候走了背字又回头来求我。”
“那你可真是不了解我啊!”
女人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嘴里缓缓吐出一句话。
她的确生的很美。
虽然缅国人肤色深邃,但她五官立体,脸小眼大。
而且她非常善于利用自身优势,将自己的妩媚风情发挥到最大。
但脸上扭曲的表情破坏了她的气质,很难让人对她产生好印象。
貌让带来的小弟已经将料子搬运就位。
在他们三人沉迷于打嘴仗的时候,骆八九已经将料子整整齐齐按大小个头摆放好。
这时候市场的人已经逐渐多起来,被女人称为阿坤的男人看着外面大亮的天光,冷笑着说道:“为了让你今天输的心服口服,我可费了不少力气呢。”
话音刚落,两人的摊位前就涌过来一群年轻男女,叽哩哇啦开始用骆八九听不懂的缅国话交谈起来。
侯子在骆八九耳边客串翻译,“这些都是帕敢矿场各个矿业公司的二代三代们。都是那个叫阿坤招呼来看热闹的。今天小矿主要是输了,怕以后再也没脸在矿上露面了。”
闻言,骆八九朝貌让看去。
他的脸色果然相当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