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骆八九抱着一块小料子走过来。
貌让眯了眯眼睛,“这料子对骆老板胃口?”
不等骆八九开口,阿刚就说道:“不行不行,这料子今晚就得送到对面交货。”
貌让一个眼神丢过去,阿刚瞬间哑火。
但最后还是壮着胆子,继续说道:“小矿主,别让我难做。这要是数量多还好放水,可那老板一共就要了两块,一下没了二分之一,我没法解释……”
“没办法就想办法。我还不知道你?”
看样子,貌让有心想在骆八九身上添一层人情。
“小矿主,真不行。这客户是……”
说着说着,阿刚无痕切换到缅语。
骆八九虽然听不懂,却不妨碍心跟着貌让的表情揪起来。
手上这块算得上红皮的百山桥,要是寻常表现也便罢了。
可这会儿骆八九就跟着了魔一样,疯狂想一窥究竟。
且不说口水吐上去,喉咙里散发出宛如吃了甜辣酱一般甜辣交杂,单说这个少见的造型,就足以让骆八九想入非非。
原石在地底埋藏,在漫长的岁月长河中,种质不够的地方逐渐风化、脱落。
留下的都是老到足以应对漫漫流年的老种质部分。
这也是原石形态千奇百怪,各不相同的原因。
但大致来说,最后开采出来能被人们所看到的还是相对规整的。
即便有那种奇形怪状的,最多也就是一两个边角呈外凸之势。
像眼前这块料子,个头不大却有五六个“爪子”这般的,只能说先前那买家有机缘又有眼力。
要不然,骆八九也犯不着在成交前夕起了截胡的心思。
那边貌让的表情,让骆八九觉得情况不容乐观。
因为对方已经面露难色的朝自己这边看过来。
能影响他插足的原因,骆八九觉得不外乎两点。
钱跟交情。
出价好说,他可以加。
交情嘛……也不是不能加码。
想到这里,骆八九先一步开口,晃着手上的料子开始忽悠貌让。
“小矿主,你就不好奇这料子里面的表现?据我判断,已经达到玻璃种跟冰种的临界点。据我所知,百山桥市面上的料子种水,可一直被卡在冰种这道坎上,能下不能上。”
话说的这么满,就算后面真把料子截胡到手,价格方面骆八九也得扒一层皮。
但为了能第一时间说服貌让,不给他开口拒绝自己的机会,骆八九不得不下重饵诱惑。
骆八九赌的就是貌让想验证自己的赌石能力。
要说他对自己什么能力最好奇。
自然是自己不用开石头就能预判种水的神奇眼力。
要不然,又怎么会因为昨晚那块水沫共生而转变对自己的态度。
成年人的世界,不过是各种筹码叠加的博弈。
要么胜出、要么被筛出局。
事实证明骆八九赌对了。
因为貌让原本为难的神色一扫而空,转而伸手覆在阿刚还在嘚吧的嘴脸上,反手将他拨到一边。
“骆老板,你可别拿我寻开心。从我记事起,还真没见过我家矿洞开出来的玻璃种。”
骆八九:“是与不是,切机上见分晓。小矿主敢不敢给我这个机会,亲眼见证一下?”
“好!”
貌让也是一个痛快人,这边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转而看着一旁狂抽水烟袋,恨不能让立刻原地升天的阿刚,开口道:“就说料子被矿主拿去切了。这点小事还用我教你?能用钱摆平的事那都不算事。”
遇上这样不讲武德的老板,阿刚还能说什么。
见貌让铁了心要上骆八九的破船,他除了苦着一张脸答应,别无他法。
“开个价吧小矿主。”
骆八九直接切入正题。
心里已经做好准备要迎接貌让的狮子大开口。
却不想,貌让转了转眼珠子,“骆老板,咱们这样……”
吧啦吧啦说了一堆,就一个中心思想。
这料子他不收骆八九的钱。
不过,可别以为是什么天降好事,貌让的鬼主意多着呢。
他出钱骆八九出力,两人强行合一手。
等到料子解开,验证过种水等级之后再行分配。
骆八九当然不干。
立刻严正声明自己必须出钱买断。
貌让骨子里的混不吝气质立刻冒了出来,“买断不行。这料子要真如你所说的种水,我还准备拿回矿上供起来呢。以后那些个上矿买料的老板一见这标本……嗬,还有什么买卖谈不成?”
见他耍混,骆八九也立刻强硬起来,“我是商人,赌石为的是赚钱,又不是玩什么情怀。解开涨了你带走了,我傻眼了。”
“话怎么能这么说呢?涨垮还是一个未知数。你想知道里面表现,我给你这个机会。真涨了,大不了我按市值把你那部分的利润付给你不就得了?”貌让毫不退让。
见骆八九还要跟自己掰扯,他劈手将料子抢到手,坏笑着说道:“要不这样……你现在就掏钱。看在交情份上,我也不问你要多,一万块,拿来!”
这开价属实不高!
骆八九喜上眉梢的掏出手机,打开付款扫一扫准备转账之际,就看到貌让抱着料子,好整以暇地盯着自己。
“你问问阿刚,他们都是怎么个交易法。”
“现金。缅币最好,实在不凑手,国币也行。”
阿刚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回答。
骆八九:“……”
早上出门仓促,别说一万块国币。
就算一千,掏空口袋自己这会儿也凑不出来。
原来是在这等着自己呢。
“骆老板,这可不是我不够意思。现在你就这两个选择。要么放弃,这料子该去哪还去哪;要么跟我合一手。我以钱入股、你以眼力入股,咱们算五五。如你所说涨了,我带走,市值的一半我付给你。够意思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亲……”
见骆八九久久不说话,貌让极为欠揍的补充了一句。
自己还不够意思?
真碰上那不讲究的,干脆就自己拿去切了,还跟骆八九在这废什么话。
当然,貌让之所以没准备这么干,也不是因为道德高尚。
说白了,还是惦记着骆八九身上那或可为他所利用的本事。
“这可是天降横财,跟白捡的有什么区别骆老板?就算垮了,我也不跟你秋后算账。后面你想办法把我这笔损失给填回来即可。这点本事我相信骆老板还是有的……”
“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啊……骆老板,机会是需要把握的。我这个人,一向也没什么耐心……”
貌让嘚吧嘚吧说个不停。
一旁的阿刚对着水烟袋吧嗒吧嗒抽个不停。
青灰色的烟雾把他身边的貌让笼罩其间,就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活脱脱阿拉丁神灯里钻出来诱惑世人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