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孙老头把眼睛一瞪,“你是闲的没事干了吗?刚整回来这些石头不用琢磨怎么出手是不是?”
骆八九立刻缩了缩脖子。
就知道,老头的表扬像阵龙卷风,刮过就没了。
“这些料子都有表现。但价值也分高下,给你小子三天的时间,再把里面至少三分之一的料子切成改口料。”孙老头眯着眼睛说道。
“选出来的料子高下,可直接关系到咱们的进账。你小子给我当回事。”
骆八九知道,这是孙老头对自己的考验。
连忙嗯了一声。
将之前看好的那块莫莫亮率先摸了出来。
孙老头似乎还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骆八九心里有事,不能静下心来看料子。
看神仙刀已经开门,索性带着料子晃悠了过去。
小杨师傅已经将店里一切准备工作做好,看骆八九没精打采的带着料子上门,一边招呼一边打趣,“夯哥,这是又被孙大爹收拾了?”
这几天时间,孙老头已经彻底在德隆夜市一众商家中打开知名度。
扬名立万的原因与其他无关。
纯粹是从他来后,穹石翡翠里的鸡飞狗跳让人每次都能津津有味吃到瓜。
这些商家都是同行,之前很多都是抱着敌对的冷眼看待穹石翡翠开张。
结果谁能想到,同行竞争虽然也不能避免,却为他们平淡单调的生活增加了浓墨重彩的趣味。
既然不管什么人开店都是竞争,那他们倒宁愿能搬着板凳到店门口喝茶嗑瓜子。
听一听骆八九的惨叫,衬托一下自己生活的美好。
小杨师傅这种吃瓜的头筹猹,自然没他不知道的周边八卦。
在他看来,骆八九就缺少这样的磋磨。
要不然那孙大爹明明对其他人都很不错,为什么偏偏跟骆八九过不去。
还不是他自己作。
骆八九随手将手上的料子递给小杨师傅,“切出来看看。”
小杨师傅拿着料子研究了一会儿,问道:“你自己赌还是拿来卖?要卖,更适合擦窗。”
“那就擦窗。”
小杨师傅对着料子研究了一会儿,然后一脸嫌弃的翻找出一把毛刷拿到水龙头下冲洗着。
“夯哥,你这从什么地方弄回来的料子?咋这埋汰。这要不是在国内,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刚从矿上挖出来的。”
皮壳褶皱上还附着泥巴。
国内市场属于流通环节,大家都是讲究人,好歹要顾及一下卖相。
经手的料子上还真鲜少有这么“原始”的。
骆八九凑过去随便瞄了一眼。
水带着泥浆从小杨师傅的指缝中流下来,整个不锈钢的水槽里都是冲下来的黄浆。
他自己也忍不住嫌弃的撇了撇嘴,存了吓唬小杨师傅的心思。
“昨晚刚从黑山门交易回来的。你知道黑山门在哪不?我跟你说……”
他话还没说完,小杨师傅就冲门口努了努嘴,“小点声,别让我们家掌柜的听见。”
骆八九顺着他视线看出去,熊才正在门口停车。
“出事那司机,跟我家掌柜一个村的。你知道,我们这边的村子寨子,大家多少都沾亲带故的。”
骆八九眼珠子转了又转。
自己正琢磨从什么地方打听事情经过呢,这不就有了吗。
得来全不费工夫。
立刻顾不得小杨师傅,颠颠跑到门口候着熊才下车。
人只要存了心思引导话题,多半能如愿以偿。
尤其熊才今天的精神面貌一看就没休息好。
骆八九一番关切的嘘寒问暖,话题立刻就位。
“论起来算我一个叔叔,家里唯一的儿子过世。在我家老太太耳提面命下,这阵子帮他家张罗张罗搭把手。”
“叔叔家儿子?哟,那应该挺年轻吧?得病了还是怎么的?白发人送黑发人,唉……”
面对骆八九明显居心有问题的交谈,小杨师傅即便在牙机前奋战,都忍不住时时回头咧嘴。
熊才也果然没让骆八九失望,三两句话就对上号了。
这八竿子勉强打得着的亲戚,就是那名出租车司机。
“熊哥,这事我也听说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骆八九没敢让自己的表情表现得太激动,一脸惋惜的询问。
瑞利跟畹镇虽是边境城市,但治安还算不错。
至少能被全民议论的这种恶性事件,并不寻常可见。
熊才坐在茶桌前,泡了壶茶,沉吟了一下说道:“也是命。这人比我小几岁,年轻那会儿飞车党,吃喝嫖赌抽样样不离。所以跟我家关系也没多亲近。前几年结了婚有了娃娃,当真改邪归正从头做人。他当真是我见过唯一一个说戒就戒的人,倒也着实有几分毅力。”
说完摇摇头。
骆八九连忙递上一支烟,两人吞吐两口,熊才又继续说道:“他没什么技能也没什么文化,家里帮他盘了辆出租,接送一下客人。不管干什么,只要走正道,日子总越来越有奔头。谁知道还能发生这样的事……”
“听说他这趟,本来是帮人送料子的?”
熊才说的都不是骆八九关心的,所以忍不住试探着问道。
熊才皱着眉回忆了一下,“这一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瑞利这边的出租车有时候也会帮知根知底的货主送送远距离的货。倒是听他家里人提过这么一句。不过出事到现在没见货主上门啊?这倒有些奇怪。”
说完不自觉看了看一旁的手机,似乎像再琢磨要不要联系什么人。
骆八九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林岚精干的模样。
这……也归她管吧?
熊才最后还是拿起了电话,走向门口显然是要打电话。
这时候小杨师傅走过来,将手里的料子往骆八九面前一放,随后自顾自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骆八九顺手递了支烟,小杨师傅岁数不大,抽烟倒一副老烟枪做派。
吞云吐雾不输骆八九跟熊才。
“我家掌柜这亲戚也是传奇。据说当年跟着乐意哥在街头砍人那叫一个凶悍。啧啧……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的什么人寻仇。”
骆八九正捏着手电观察莫莫亮开窗的地方。
黄绿色的皮壳下,开窗处宛如一潭碧波荡漾的湖水。
静谧深邃又细腻温润。
闻言一个抬头猛地磕在小杨师傅手肘,将对方手里茶中茶汤尽数泼洒到自己腿上。
他也顾不上烫,目光灼灼的问道:“你说谁?王乐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