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萧钧脸上仍然黑一道,白一道,他也知少年认出自己,担心自己对他不利,询问他姓名,知他叫白莲,安慰他几句,也不再说其他。
匆匆七日,二人都伤势大好,已可行走,萧钧便要送众人回大梁,言语间有去意,谁知次日赵雯便说自己浑身无力,体虚冒汗,终日昏昏沉沉,但白莲却没这症状。
萧钧心下好奇,计小南却一口咬定赵雯体内邪气已祛,只是因久在苦寒之地,被寒气所侵,淤积体内,引发寒症,若要治好赵雯,须以阳刚真气逼退寒气,如此赵雯才能康复如昔。
萧钧没料到事情如此简单,听完便要给赵雯逼出寒气,计小南急忙拦住,又说此事并非如此简单,他先是让胡文胡武在山洞中生起篝火,又将二人还有白莲赶了出去,这才笑嘻嘻地让萧钧帮赵雯治伤,并让他盘膝坐在赵雯身后,萧钧依言行事,刚刚坐好,计小南便让萧钧将双手放在赵雯丹田处。
萧钧听了顿时有些踌躇,无奈计小南一再解释只是治伤,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萧钧无奈之下,只好听了,他本以为这就可以运功疗伤了,谁知这时计小南却又去脱赵雯的衣衫,萧钧瞧了登时唬的脸色一变,急忙拦住,这时计小南又说,若行此功,须得赤裸上身,如此才能气息相激。
这一下萧钧可吓一跳,慌忙指着自己黑漆漆的鼻子问,他也要脱掉上衣吗?
计小南双手合十,脸上露出圣洁如高僧般的微笑,点了点头。
萧钧登时愣住了。
过了许久,计小南好似有些忍不住,上去三下五除二先将赵雯脱得只剩下亵衣,转过身来,又涎着脸,笑嘻嘻要去扒萧钧的衣裳。
计小南枯瘦的手指一触到萧钧的身体,萧钧便身子一颤,待要躲开,心中忽生警兆,只觉一股生死危机降临头顶,犹如利刃在肩,森然可怖,他大喊一声“让开”,右手一挥,将计小南和赵雯二人推到丈许开外,自己则使出流风术,倏地向后飞遁。
嗤!
嗤!
嗤!
金光闪烁,碎布乱飞,阵阵激流狂风吹得山洞内烟尘大作,乱石横飞。
一片昏暗中,摔得七荤八素的计小南只看见一把金刀光芒耀耀,围着他“师父”四下乱转,而他的“师父”则四下躲闪,情况焦急,更让他瞠目结舌的是他的“无敌师父”此刻双臂赤裸,衣裳下摆变成了随风摇摆的道道布条。
“师父……师父落在下风了?”
“不……不,这是师父的诱敌之计,师父是想示敌以弱,把金刀的主人引出来!”
“对!对!对!必是这样!”
……
……
“师父降妖伏魔,无所不能,诛除奸恶,马到功成!”
头上顶着碎石,灰头土脸的计小南突然跪倒在地,双手乱摇,呐喊起来。
可是,他只喊了一遍,便听四下嗡地一声,金光一闪,一把明晃晃的金刀直直向他飞来。
“师父……师父……救命!”
金刀入眼,计小南顿时脸色发白,腮帮子不停乱颤。
“不要乱杀无辜!”
萧钧猛地大喝一声,使出流风术,带起一阵狂风,在金刀距计小南眉毛只有一寸时,将他吹飞出去。
“甘姑……你要杀的是我!想杀我就来追我!”
萧钧说完纵身向山洞外飞去,烟尘中看不出他的神情如何,但瞧他低着头弓着腰,头也不回的模样,活脱脱像个做了亏心事的小贼。
在计小南“师父无所不能”的叫喊声中,萧钧疾飞远遁,随着他的远去,金刀虽然不再像开始时那么凌厉而致命,但依然时隐时现,不离身遭尺许。
萧钧知道自己不是甘棠的对手,而甘棠也是他避犹不及的“敌人,金刀紧逼之下,萧钧顾不上赵雯等人,也顾不上许老大,脚踏长剑向东南飞去。
而身后山上,身形佝偻的计小南迈步狂追:“师父带上我!仙师别抛下我!”
与他一起有胡文胡武兄弟,有白莲,也有赵雯。
此刻,她身形矫健,一点也看不出有病的模样。
萧钧使出全力,向东南飞去,金刀仍然会出现,有时攻势快疾如风,有时击来缓如冉冉之云,有时又会许久不见,然后突然自虚空中刺出,将萧钧惊出一身冷汗,而除了金刀的攻势之外,更令萧钧哭笑不得的是,时常出现而又猝不及防的各种突发意外。
山路上突然横飞过来的巨石,他刚刚发力抵挡,巨石就爆裂开来,碎石烟尘中,他灰头土脸。
绿林中倚树小憩,树干忽地从中折断,然后摇晃枝叶上落下无数青蛇,另有无数黄蜂蜂拥而至。
临河歇息,水中陡地窜出一只巨眼鳄鱼,同时,飞来的蛤蟆如雨点落下,呱呱乱叫之声不绝于耳。
以上,只是萧钧一路“惊魂时刻”的冰山一角。
最令他崩溃的是,路上他经过一个小镇,遇到几个山贼模样的人正在欺负一位姑娘,本想替这位姑娘打抱不平,谁知刚一露面,就被那位姑娘死死抓住,一边痛哭,一边痛骂他骗财骗色,始乱终弃,四周镇民闻声围了过来,听了几句,便指着他鼻子痛骂,言语粗俗,不堪入耳,几个山贼喜看热闹,骂得更欢。
萧钧本想辩解,谁知姑娘从袖中取出一幅画,画中人赫然就是萧钧模样,分毫不差,四周镇民见了,更是愤慨,也不知是谁呼哨一声,一众镇民,一拥而上,对着萧钧拳打脚踢起来。
这些人只是十方界的普通人,萧钧不要说反抗,就是稍稍运气抵挡,这些人便禁受不起,轻则重伤,重则丧命。
他哭笑不得,只得听之任之,好不容易等到众人打累了,他本想寻个机会逃走,不料那女子突然紧紧抱住他,一边哭,一边以银簪子顶住喉咙,并说女子从一而终,若再被他抛弃,就一死了之,又大哭大叫,让别人将二人用铁链绑住,要拜堂成亲。
萧钧愕然,但那女子涕泪横流,伤心欲绝,看模样不是作伪,渐渐地,他竟有些信了,他又怕这女子真的自尽,只好一边辩解,一边劝慰。
那姑娘哪里会听,哭着让众人用铁链将二人绑住,又说些什么同生共死的誓言。
恰在这时,不远处街角有一个迎亲队伍行了过来,红衣红轿,喜气洋洋,不知又是那个地痞呐喊一声,几人奔过去,抢了花轿,又将萧钧二人塞入其中,便向新娘家跑去。
……
……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
……
在混乱而又嘈杂的大厅中,五花大绑的萧钧被强摁着成了亲,而他的新娘直盯盯看着他,银簪在喉。
糊里糊涂的成了亲,糊里糊涂的入了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