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丈身躯的血狐扑入甲字坑,吓得正在东奔西走,四散逃亡的人们更加惊慌,纷纷大叫着躲避。
萧钧大声叫道:“阴兵就快要到了,大家速去狐绝岭,那里可以抵挡阴兵!”
众野人闻言面面相觑,有些人犹豫,有些人窃窃私语,还有些望着血狐露出畏惧之色,但没过多久,就有人三三两两向狐绝岭方向跑去,不过大多数人依旧彷徨不定。
萧钧暗暗心急,又连着大喊几声,见仍然收效甚微,回望一眼,看远处阴气冲天,登时心急如焚,心道:“蛇无头不行,看来还是要找陈桑。”
环目一扫,不见彭老六,想了想,指着里许外那排红房子,叫道:“前辈,有劳去那儿。”
红影一闪,片刻即到。
几处红房子孤零零立着,远处阴气大潮奔腾汹涌,遮天蔽日,无数人惊慌失措,奔走嚎叫,仿佛世界末日一般。
但,陈桑盘膝而坐,目视远方,脸上不见丝毫惊慌,反而有种风萧萧兮,慨然赴死之状。
不过他身后站着的陈浮和彭老六却有些不安,而更令萧钧惊奇的是,叶昂竟然站在陈浮身旁。
他还活着。
此刻萧钧无暇多问,急叫:“陈兄,速随我去甲字坑,让大家去狐绝岭,那里可以抵挡阴兵。”
“师父?”
“真的?”
“萧兄弟,是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陈桑等人声音同时响起。
“是真的,陈兄,快走,事不宜迟!”
萧钧连着催促几声。
陈桑打量血狐几眼,霍然喝道:“走!”
陈桑果然颇有威望,一声令下,众野人纷纷向血狐岭逃去。
萧钧见有些人似是不识方向,便向彭老六道:“彭……兄,不如你下去率领众人赶往狐绝岭。”
彭老六听了脸顿时绿了,望了一眼远处汹涌澎湃的滚滚阴气,打个寒战,谄笑道:“游……嘿嘿……萧老爷,小的……小的腿短,跑起来小腿扒拉的太慢,怕耽误事,而且……我看那些野……野兄弟们走的也不慢,都认路……都认路……”说着见萧钧神色不豫,急忙道:“而且我看……我看咱们当务之急是去其他地方通知大家前往狐绝岭,小人还颇有些脸面,定能帮到萧老爷。”
彭老六的话提醒了萧钧,他想起尚有其他诸多石坑,当下便不再说,叫声前辈,血狐即飞往别处。
有陈桑和彭老六指点,血狐老人一一抵达,陈桑即召唤众人快去狐绝岭,众管事都与陈桑相熟,相互之间又颇为信任,当下率领手下野人向狐绝岭逃去,一时人如奔马,哭喊声震破天际,无数人向狐绝岭逃去。
“幸好,幸好,哼,老子好不容易攀上这头大狐狸,绝不能下去,不然定会被那些阴兵剁成肉酱。”
彭老六望着混乱的人群,心中庆幸不已,扭头却看见叶昂直盯盯望着自己,神色奇怪,他心里发虚,挤出几分假笑点了点头。
传完讯息,最后一群人离开了野人谷,萧钧暗暗松了口,突生疑惑,心道:“刚才阴河决堤时,阴气南下何等之快,纵有血狐老人相救,仍旧险些被阴气吞没,按此计算,四处传讯颇费功夫,此时阴气应该早已吞没此地,怎地阴气还没来?”
此刻血狐老人飞得颇高,萧钧回首远望,见阴气在离野人谷五六里地地方停了下来,虽然后续阴气依然源源不断,却只是累积成万丈阴山,并不向前。
萧钧暗暗纳闷,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看阴气越来越高,渐有超拔天外之势,心中惊骇,刚想催促血狐老人前往狐绝岭,血狐老人唳叫一声,身若流星向狐绝岭方向飞去。
路上既要照拂掉队的老弱病残,又要戒备阴兵南下,血狐老人飞得虽然快,行得却慢,待血狐老人载着萧钧等人到达狐绝岭时,狐绝岭山上山下已经挤满了人。
血狐飞临,群声激昂,无数野人围了过来,齐齐跪倒,高呼:“萧神仙来了,咱们有救了!”
“快起来,快起来!”
萧钧从血狐背上一跃而下,慌忙招呼众人。
众人怎肯起来,只是跪在地上不停口呼萧神仙,萧钧急得满头大汗,他怎料到是这等场面,却又劝不动众人,只好用求助的眼神看向陈桑,谁知陈桑也缓缓跪倒,举起右臂,大声道:“萧神仙救大家于水火之中,恩同再造,咱们给萧神仙磕头。”
言罢,咚地磕了个头。
众人见状纷纷大声呐喊欢呼,跪拜不已,渐渐的,声音变成了:“神狐降世,萧氏当兴,扫平妖氛,十方永宁!”
声如波浪轰鸣,响彻四方。
倘若方才众人下跪感谢救命之恩,萧钧尚能理解,此刻突然变成什么萧氏当兴,十方永宁,萧钧顿时一头雾水,茫茫然不知所措。
这时一人越众而出,走到萧钧面前,笑道:“萧神仙对我等有救命之恩,形同再造,方才我们众兄弟商议,都认为萧神仙仁义宽厚,英明睿智,因此决定推举萧神仙为主上,从今往后,我们这些人便跟着萧神仙闯荡东西,奔走南北,萧神仙但有所命,我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万望萧神仙顾念同胞之情,十方之谊,莫要推此重任。”
“不错!”
“萧神仙天命在身,神狐庇佑!”
“说得有理!”
……
……
众人群情激昂,喧嚣不已,叫喊声音渐渐汇聚成:“天命在身,神狐庇佑!”
山上山下,声音震动四野,不知是心有所感,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本已巨大无比的血狐突然仰天啼叫一声,庞大身躯霎时又大了一圈。
其时无风无月,血光满天,血狐仰天啼叫,风云顿起,整个狐绝岭都在轻轻颤抖,狐绝岭上无数飘飞的红雾也飞舞盘旋,幻化狐形,一时狐绝岭山上山下遍地血狐,仿佛一支血狐大军。
这一幕看呆了众人,也看呆了萧钧,不过众人只是沉默片刻,旋又大叫:“天命在身,神狐庇佑!”
这些人何曾见过如此巨大又能腾飞的血狐,心中早已将血狐当做了神狐,而萧钧又能骑血狐而飞,在众人心里,萧钧自然比神狐还要高大神秘,现在众人又睹万千血狐神迹,心中更是把萧钧奉若神明,此时跪拜呐喊,倒也是发自真心。
萧钧又觉吃惊,又觉好笑,看刚才那说话之人正是之前见过的赵靖,急忙道:“赵兄,在下德薄……”
“神狐庇佑,谁敢说德薄?”一个英俊年轻人霍地站起,扫视众人。
“不敢!”众人山呼海啸。
“危难之际,救众人于水火,谁敢说德薄?”一个枯瘦汉子站了起来,这人却是云定笙。
“不敢!”众人依旧山呼海啸。
声如滚滚雷音,人如汪洋大海,萧钧望着一切,一时不知该怎么办,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又一个人走到他身前拜倒,大声说道:
“米粟坊赵靖。”
“螳螂村唐迪。”
“绿蚁州云定笙。”
“尘埃巷余厚。”
……
……
“各位兄台,在下……”
萧钧话刚出口,就被赵靖打断,他躬身道:“主上,方才我等诸位兄弟已经计议,当歃血为盟,共奉主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倘有人不忠于主上,不听号令,则天人同戮,众人共击之。”望向众人道:“大家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