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发如云,人如飞鸿。
一声虎啸响起,疾风大起,金光噬魂啸风虎双翅一振,刹那间追上陆离,顷刻间载着她消失在天地间。
萧钧望着天空中那个越来越模糊的小黑点,心里没来由生出一股怅惘。
杀意,恨意。
陆离临去前那双冷若寒冰的眸子在眼前挥之不去。
萧钧瞥了一眼地上的断剑,哼唧一声,心里默默道:“剑是你自己折断的,关我什么事。”
“嘿嘿,原来姓陆的是个妞儿。”
“是啊,这小妞长得真美,谁娶了她,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那不是福气,那是晦气,你看她那动不动就杀人的模样,说不定洞房之夜给你一刀。”
…
…
世上总有些人,当让他出头时,或是没本事,或是没胆量,但,一有可以逞口舌之利的机会,他们绝不会放过。
“住口!”
王寂风舌绽春雷,冷冷扫了一眼喧闹人群,目光露出不屑之色,旋即望向遥远天际,悠悠道:“水天上品修为,连胜水天巅峰,势如破竹,真可称旷世之才,陆天波有女如此,死也应当无憾。”
众人想起陆离方才砍瓜切菜一般连杀数人的模样,就算心有仇怨,也不得不承认王寂风说得有理。
“幸好有萧兄弟,不然,今日咱们剑宗真是颜面扫地了。”
罗鸣之一句话把众人拉回现实。
“攸安贤侄,恭喜啊,叶城有萧兄弟这等良材美玉,他日必能将叶城发扬光大。”
王寂风也出声附和。
叶攸安谦逊几句,连忙让萧钧过来拜见罗鸣之、王寂风等人。
一众弟子亲眼见萧钧大发神威,心下钦服不已,当下也围过去。
萧钧一时被围在众人中间,犹如众星捧月,人人称颂。
叶宁一旁瞧了,轻哼一声,说道:“有什么了不起,都是靠大哥的秘方。”余光见叶鉴鸣望着萧钧神色欢喜,大异往常,奇道:“鉴鸣,他昨天和你刚吵了一架,你不怪他?”
叶鉴鸣道:“宁儿,你这可说错了,我与他之间的争吵不过是私事,萧钧为咱们叶城争光是大事,更是公事,我身为叶城弟子,岂能不分轻重。”
叶宁喔了一声,若有所思,没再说话。
金乌已西,天光稍暗,罗鸣之即称尚有事在身,便要告辞离去。
叶攸安与王寂风连连挽留,罗鸣之执意要走,神色严肃,二人暗觉诧异,但也不好再坚持。
罗鸣之率众弟子便要离开,人影一闪,郑丽快步走到罗鸣之身前,躬身笑道:“罗师叔,一路风尘仆仆,怎地着急离去,今夜夜圆,不如咱们借叶师兄宝地一用,叙叙宗内情谊,而且小侄也许久未见您老人家了,正好向您老人家请教一二。”
“姓郑的,你少在这里卖好,滚开!”
不待罗鸣之说话,赵复跨前一步,伸手推开郑夜,侧身将他挡在身后,道:“师父,咱们走,别管他。”
罗鸣之笑了笑,望向郑夜道:“郑贤侄有暇可到大雪山来,我令人好好款待贤侄。”
“郑夜怎敢让师叔款待,小侄到时一定去大雪山拜访您老人家。”
郑夜说着深深一揖,神态恭谨。
罗鸣之不再言语,淡淡一笑,向前行去,几个弟子背着关长空等人尸体经过,看到郑夜在旁,心生恼怒,耸肩抬臂将他撞开,郑夜也不生气,只是呲着牙笑着。
长老之位没捞着,观剑海也没入了,平白无故还死了那么多人,得罪了所有三门的兄弟,郑夜这会儿的心就像是暮色袭来的天空,灰暗一片。
叶宁忽然叫了一声欧师伯,这下不但已经离去的罗鸣之等人停了下来,众人也循声望去。
鼾声大起,红花覆面,欧四平在一株海棠树下睡着了。
欧四平何时睡着的,没人知道,他睡在海棠树下,想是因为有落花积堆,睡着舒服。
罗鸣之命赵复过去唤醒欧四平,欧四平起来嘟囔几声,也不看众人,摇摇晃晃跟着赵复离去,走了几步,哗啦一声,袖子里掉出来几个糖果,他兀自不觉,只是打着哈欠仰头向前,嘴边还不住流出口水,也不知他梦里究竟梦到了什么。
天色已晚,夜风习习。
萧钧今日大胜陆离,一扫叶城孱弱之气,众叶城弟子扬眉吐气,十分欢喜。
叶攸安身为一城之主更是如此,他托词今日午间筵席没有尽兴,便在千寻楼前又摆了十几桌,算是为王寂风一行人接风洗尘,王寂风一口答应。
谁知他刚说出此话,郑夜便腆着脸说天色已晚,无处可去,又说要叙宗内情谊云云。
叶城弟子闻言纷纷叫骂起来,叶攸安摆手拦住,即令人增添桌椅碗筷而已。
月色溶溶,欢声笑语。
今日虽是叶攸安的修道庆日,但萧钧大出风头,最终反而成了他的庆功宴,如此一来,酒自然是少喝不了的。
萧钧又连喝了几杯,忽然一拍脑门,起身向叶攸安行去。
此时,他炙手可热,万千目光集于一身,身子刚动,众人就纷纷扭头望去。
“城主大叔,萧钧得您授业,无以为报,此时先行叩谢,他日有成,再做报答。”
萧钧走到叶攸安身旁,一撩衣衫便要跪下。
“阿钧,不可。”
叶攸安伸手拦住,死活不让他跪。
众人瞧了,心里均想:“萧钧以法破境的本事果然是叶攸安教的。”
“萧兄弟,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可见高兴了,开心了,人总要多喝些酒,今日又逢叶师兄的大日子,你要真感念叶师兄的授业之恩,不如拿这大碗连饮十碗,叶师兄自然就知道你是一片真心了。”
王子阳微微一笑,指了指桌上一只空碗。
王子阳此言一出,众弟子纷纷叫嚷起来。
“王师兄说得好!”
“连饮十碗!快!”
“练剑的哪有不喝酒的!”
…
…
众人都定睛望着萧钧,端看他如何应对,就连一直冷笑连连的郑夜也抬眼望去。
萧钧不善言辞,叶攸安又拦着他,他正在发愁,听了这话,不禁望向王子阳指着的那只碗。
那是一个大碗,确切地说像盘。
萧钧看了一眼,毫不犹豫拿起,俯身提起酒坛便要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