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修道庆日,近在眉睫,萧钧整日修炼,毫无准备,一时不知该送叶攸安什么礼物,想起谷兰足智多谋,必定有办法,当下匆匆向回走,到了院中,见谷兰坐在石桌旁,正在缝制新衣。
谷兰瞧见萧钧,脸色羞赧,连忙把新衣藏在身后,喃喃道:“钧弟……你……回来了。”说着脸上浮现一抹红晕,更增娇艳。
萧钧点点头,打量谷兰两眼,觉着她举止奇怪,大异往常。
谷兰不待他说话,向前走了几步,稍一犹豫,低声道:“钧弟,明日就是城主的修道庆日了,我听迎客轩的冬梅姑娘说,今日宗内有位真人要来,可我在迎客轩等了半天都没见到,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是埋剑谷谷主王寂风来了,他去千寻楼了。”萧钧道。
“原来……是……王真人。”谷兰眼神陡然黯淡下去,仿佛一朵花儿转眼失去了颜色,她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转身向屋里走去,刹那间,她失了魂。
“兰姐姐……”萧钧喊了一声,忽然看到谷兰手中尚未制成的新衣,针角细细,色泽鲜亮,一个银针被细线穿着垂落在外,轻轻晃动。
他登时明白谷兰是以为侯敬要来,所以急着赶制新衣,而之前的新衣,已经剪了。
谷兰对萧钧喊声充耳不闻,她失魂落魄走进房间后,房门缓缓关上,再无声息。
“也许两年后侯敬会来,也许胡不平的信并不做数。”
萧钧叹了口气,看向西边天上,那里白云悠悠,层层叠叠,就像是白雪堆积一样,他转身想要回屋,听见院外叶宁娇声道:“阿杳,走,咱们练剑去。”
片刻二人手持长剑从门前走过,一个容貌秀美,一个风度翩翩,宛如一对璧人。
叶宁螓首轻探,看到萧钧,脸上露出厌恶之色,旋即回过头去,满面春风,和秦杳说说笑笑走远了。
“淫贼……”萧钧觉着自己脑门上好像写着这两个字,他摇了摇头。
“站住!”这是叶鉴鸣的声音,接着响起痛叫叱骂之声,好像动了拳脚,夹杂着叶宁娇呼怜惜声。
萧钧皱了皱眉,想要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门吱呀一声打开,谷兰喊了一声,拦住了萧钧,她脸上泪痕宛然。
萧钧耸了耸肩,又听秦杳惨叫一声,心生不忍,叫道:“兰姐,我去去就回。”说着匆匆跑了出去。
谷兰望着他背影,摇摇头,轻叹一声,回屋去了,行走间失魂落魄,好似行尸走肉一般。
萧钧跑出院外,循声望去,见不远处几个弟子正对秦杳拳打脚踢,一旁叶宁一边痛哭,一边想要阻止,却被叶鉴鸣挡住,闯不过去,只是一会儿功夫,秦杳已被打得鼻青脸肿,满口鲜血。
萧钧心头火起,快步走到近前,喝道:“住手。”
叶鉴鸣扭头见是萧钧,眉头一皱,道:“萧钧,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是自找苦吃。”
萧钧指着秦杳道:“他犯了什么错?”
“你管不着!”叶鉴鸣示意几个弟子继续打。
萧钧跨步挡在秦杳身前,大声道:“你怎么胡乱打人?”
叶鉴鸣盯着萧钧看了几眼,冷笑道:“你不要以为有城主宠爱,就可以飞扬跋扈,你要记着自己的身份,而且……我告诉你,姓秦的偷了真人的宝贝,我来找他,乃是拿人问罪,可不是看他不顺眼,私下斗殴。”
萧钧闻言怔了怔,望向秦杳,神色有些犹豫。
“阿杳为人善良,清清白白,怎么会偷娘亲的宝贝,这些日子你胡乱抓人,这个偷东西,那个犯了错,抓了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今天你刚抓了田老伯,还赶跑了刘南生,现在你……你又冤枉阿杳,我看你分明是含血喷人,到处诬陷,你……你……莫非想做叶园的皇上不成?”叶宁抽泣不止。
“宁儿,你胡说什么?我都是为城主做事,为宗门着想,哪里是胡乱抓人。”叶鉴鸣脸色一变,嘴角抽动不止,神情十分激动。
“我胡说?我才没胡说,你让大家评评理!”叶宁纤指乱点,望着众弟子,又急又气。
众弟子不敢与叶宁对视,瞥了一眼叶鉴鸣纷纷低下头去。
“好!好!我含血喷人!宁儿,我是不是含血喷人,你自己心里清楚!宁儿,我有些奇怪,你为何要一直护着这贱种?你说他体弱多病,我就不让他干脏活累活,你说他想去凝翠楼烧水扫地,我就想法子把他派进去,如今这贱种犯了大错,你又拦着我治他的罪,你……你这到底是为什么?”
叶鉴鸣脸色铁青,双颊一突一突,眼中闪过冷厉之色,很是吓人。
“刘南生被叶鉴鸣赶跑了?赶哪儿去了?难怪今日李进跟着他,这叶鉴鸣倒不可小觑。”萧钧心头微凛,不禁多看了叶鉴鸣几眼。
叶宁脸色微变,急急道:“我只是看他可怜才帮他,再……再说他也没偷东西。”她声音越来越低,渐至不可听闻。
萧钧听他们对答,略略知道了些来龙去脉,也明白凝翠楼是南宫瑾夫妇居所,丢了东西,非同小可,他不敢胡乱维护秦杳,只问道:“捉贼捉赃,说秦杳偷了宝贝,可有证据?”
“有没有证据与你何干?”叶鉴鸣声音冷冷,向众弟子挥了挥手,道:“拿下秦杳!”
叶宁大叫一声,哭道:“萧钧,快救救阿杳!”
叶宁天生丽质,此时啜泣不止,犹如梨花带雨,更显楚楚动人,萧钧顿生恻隐之心,沉声道:“没有证据,不能拿人。”
叶鉴鸣双眉一挑,忍不住想要动手,但看了萧钧几眼,又生犹豫。
叶攸安的书童不是谁都能打的。
“鉴鸣,我也听说凝翠楼丢了宝贝,不过方才撞见芊芊姑娘,她说找到了,托我来告诉你。”叶大海笑着走了过来。
芊芊是叶宁的婢女,如今南宫瑾不在,凝翠楼里的事多由她打理。
叶鉴鸣心中一动,笑道:“辛苦大海送信,宝贝既然找到了,我就回去了,我还有事。”当即要走,犹豫片刻,望着叶宁道:“宁儿,秦杳此人居心叵测,不是善类,你最好离他远些。”
叶宁哼道:“不用你管。”
叶鉴鸣摇了摇头,转身欲走,却被叶大海唤住,并说有事相商,随即向叶宁笑道:“宁儿,方才埋剑谷王真人来了,城主让我请你过去。”
“他来干什么?我不喜欢他。”叶宁小嘴一扁,瞥了叶大海一眼,寻思片刻,道:“大海哥,莫非大哥邀请他了。”
叶大海笑道:”自然没有,城主不想声张,一个都没请。“
“奇怪,那他来干什么?”叶宁看了看身旁神色萎靡,遍体鳞伤的秦杳,犹豫道:“让二哥去吧,我不去。”
“二爷自然去……城主让你一并过去。”叶大海道。
“我不去!”叶宁又说了一遍。
叶大海微微一笑,斜睨叶鉴鸣一眼,道:“宁儿,我看刚才鉴鸣说得对,秦杳也许没偷凝翠楼的宝贝,但他是问道馆出来的,必然阴险狡猾,我看不如先把他关押起来,免得他做出什么事来。”
“正是此理,这畜生每天鬼鬼祟祟,举止奇怪,就算现在没偷东西,也必有一颗做贼的心,需要好好教训一下。”叶大海出言相助,叶鉴鸣心中大喜,重又望向秦杳,跃跃欲试。
“大海,你不要欺负人……我……我跟你去见姓王的,你放过他。”
叶宁老老实实跟着叶大海走了,想是去见王寂风了,而秦杳,也一瘸一拐地回了屋,萧钧自然也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