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整个上京,陷入一片可怕的死寂。
针落可闻!
一双双惊骇的眸子里,倒映出同一幕场景。
滚滚血海之上,血河天尊的无头尸首早已冰冷,年轻的看坟人浑身浴血,好似鬼神!
“这……血河老祖……死了”
“贫道这是在做梦吧真的假的这天葬渊上的看坟人到底是什么妖孽啊”
“不是……先前不是说这人就是小白脸儿吗”
“小白脸儿什么小白脸儿能把天尊打杀了去”
“……”
短暂的死寂过后,倒吸凉气,吞咽口水,议论纷纷之间,无数生灵,惊骇欲绝。
而他们无法看到的是,在那血海之上,血河老祖的尸首旁。
一条鬼魂,缓缓升起,面目之中,满是那愤怒和怨恨。
——死不瞑目,留下遗愿,要让余琛,粉身碎骨。
度人经上,也将他的遗愿,显化而出,
一幕幕属于血河老祖的走马灯,一瞬间闪过余琛的脑海。
其生平经历,倒是没有什么太过值得在意的。
非要说的话,就是因为他们是烛龙世家的狗腿子,而烛龙世家同阎魔圣地一直不和。
所以当虞幼鱼的道侣是余琛这件事儿爆出来以后,血蚺世家就注意到了天葬渊。不过也只是注意而已,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后来,石头为了完成遗愿,打杀了血蚺的一位嫡血。
恰逢此时,天机议会即开,烛龙世家的一位合道境大能来到上京,在血蚺洞天做客。
死了一位嫡血,并不是什么小事儿。
底下的人,赶紧层层上报至血河老祖那儿。
血河老祖知晓天葬渊和阎魔圣地的关系,一开始并不敢轻举妄动,而是请见血天明和那位烛龙世家的大能,说明情况。
当即,血天明和那位烛龙大人,三言两语之间,构出一个阳谋来。
——石头是余琛的随从,余琛又是阎魔圣地圣主的道侣,那么正好借这傻大个儿的命,试探新任圣主继任的阎魔圣地的反应。
是否如姜岳在位时候,那般强硬可怕。
于是,血河老祖领受血天明和烛龙大人的命令,降临洛水,打杀了石头。
然后,就那般等着。
等着阎魔圣地的反应。
至于余琛,那个时候,没人将他当回事儿。
石头的命,在他们眼里更是不值一提。
走马灯看罢,仅是一两个呼吸的功夫,余琛便将一切的真相,完全知晓。
——石头的死,并非血河老祖一怒之下,将其镇杀。而是一个针对阎魔圣地的试探和阴谋,至于他余琛和石头,只不过就是……微不足道的棋子而已。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同一时刻,天穹之上。
血蚺凶家第一大祖血天明,竟怔了几个呼吸的功夫。
表情僵硬。
他没有想到,余琛竟然有手段,能够挡下他的攻击。
他更没有想到,余琛竟敢在他的阻拦之下,硬生生将血河老祖杀害!
天尊之境,对于三十六天罡门来说,也绝对是中流砥柱一般的存在。
死伤一位,就少一位。
更何况是在这般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毛头小辈,一脚踩死!
血蚺凶家的脸,他血天明的脸,天罡三十六门的脸……都在那一刻被死死踩在余琛的脚下!
那一刻,血天明的脸上,无法想象的恐怖怒火,熊熊燃烧!
就好似喷发的恐怖岩浆,炽烈滚烫!
轰隆隆!
天穹之上,一声恐怖雷鸣炸响,肆虐可怕的风暴铺天盖地,席卷人间,可怕的雷光,明灭不定,无穷翻涌;大地在动摇,嗡鸣震荡,恐怖异常!
合道一怒,天地共鸣!
血天明仅是发怒,便让整个上京,陷入无穷无尽的恐怖风暴!
无数生灵,瑟瑟发抖,浑身战栗!
“这就是合道存在的威能吗堪比天灾……实在可怕!太过可怕了!”
“三十六天罡家的最后依仗……一怒天地动,一怒鬼神惊……”
“可惜了,这天葬渊上的看坟人,不懂隐忍,若是我有这般绝世天资和无上战力,定隐藏起来,再等个百来十年,还不把整个血蚺凶家踩在脚下但如今如此放肆,如此张狂,如今惹得合道境的血蚺大祖出手,怕是要陨落于此了啊……”
“也说不一定,不是说他是阎魔圣主道侣吗阎魔圣地应当会保他不死。”
“得了吧,那阎魔圣地的人要出现早就出现了,还会等到这会儿”
“……”
议论纷纷之间,惊愕之余,却都是惋惜地看向余琛。
总而言之,都觉得这不显山露水的天才,今儿怕是……要栽在血蚺凶家了。
血天明,绝不会放过他。
而好似回应人们的猜测那般,天上那合道境的血蚺凶家大祖,一张脸上,阴云密布,死死盯着余琛,无穷无尽的恐怖杀意,毫不掩饰,就好似一枚血红的太阳,煌煌洒落。
整个上京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股……无穷无尽的可怕杀意!
“好胆!”
冰冷的,沙哑的声音,好似从喉咙缝儿里挤出来一样。血天明看着余琛,缓缓开口,“放着老夫的面,杀老夫的人!余琛,哪怕你是阎魔圣地长老,是阎魔圣主道侣,老夫今日也必将你……碎尸万段!”
话音落下,血天明抬手一点!
那一刻无穷无尽的恐怖血海汇聚而来,化作无数头通天地恐怖巨蟒从天而降,杀向余琛!
一时间,无穷无尽的恐怖血红巨蟒从天而降,狰狞嘶鸣,恐怖咆哮,杀向余琛!
那可怕阵仗,就好似天穹上无穷血海倒灌而下,滚滚凶威,如渊如狱!
但余琛不闪不避,手持阎魔圣令,正面一迎!
那一刻,历代阎魔圣主的伟岸身影,再度再他背后浮现!
一道道恐怖的神通从其手中爆发,冲天而起,化作黑暗的恐怖洪流,同那茫茫血海撞在一起!
那一刻,血天明神色一凝!
还有那哪怕面对余琛口出狂言也不为所动的烛龙大人,也是眉头一皱!
他们认出来了!
——阎魔圣令!
传闻中可以铭刻了历代阎魔圣主力量的圣主信物!手握圣令,便有历代圣主守护,手握圣令,如圣主亲临!
俩人方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这毛头小辈,竟能在血天明的阻止下,仍将血河老祖杀死!
原来其根本的依仗,竟是这阎魔圣令!
那一刻,无数生灵,瞪圆了眼睛!
惊呼出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吾等还以为是这余琛有勇无谋,自寻死路!原来人家早已布好了后路!”
“道友,此话怎讲”
“那余琛手中令牌,不是什么简单事物,而是阎魔圣地的圣主之令!其中据说不仅有历代圣主的力量,更是整个阎魔圣地的至高信物,圣令所在,如圣主亲临!”
“啊!竟是如此!也就是说,倘若如今血蚺大祖对余琛出手,就相当于攻击阎魔圣主!”
“怪不得他有恃无恐啊!”
“……”
上京无数生灵,恍然大悟!
那些暗中观测这一幕的世家和天宫御所,同样也是拍案叫绝!
好!
实在是好!
先把血蚺凶家摁在地上摩擦,在血蚺大祖血天明疯狂之时,祭出那阎魔圣令!
就好似……无敌金身!
那一刻,血天明的脸色,一下子僵在那里!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倘若继续打杀余琛吧,能不能在阎魔圣令的庇护下杀了他还不一定,但就相当于向阎魔圣主出手。
倘若退吧,就此算了,那血蚺凶家算是无穷大了,脸面也被完全踩在地上摩擦了。
进退两难。
这一刻,上京上下的一道道目光,就像是针扎一般,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而就在这局面僵持的时候,那一直从未开口的烛龙世家的大人,开口说话了。
“众所周知,阎魔圣令,圣主所有,寸不离身。
但你这大胆恶徒,竟然借圣主道侣身份之便,盗窃圣令,为非作歹,残害无辜!
同为七圣八家十五御,本座理应当斩奸除恶,帮阎魔圣地的道友,除了你这恶徒,将圣令归还!
血天明,还等什么”
这话一出。
整个上京,无数生灵,倒吸一口凉气!
——果然不愧是圣地级势力的老油条,转眼之间,便已想出对策!
是!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余琛的阎魔圣令,不可能像烛龙大能说的那样,是偷盗来的。否则,他压根儿不可能发挥阎魔圣令的力量。
但烛龙世家的大能,可不管那些,先一口咬定,阎魔圣令,不离圣主身,一口咬定余琛手中的圣令就是偷盗而来!
这般一来,他和血天明动手打杀余琛,就不是冒犯阎魔圣地,反而是……诛奸除恶!
事后哪怕阎魔圣地追究起来,他们也占了大义的一方!
转瞬之间,明白其中的头头道道以后,所有人心头,都是一寒!
看向那伟岸的龙袍身影,心头暗叹,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烛龙世家第五祖龙桧,烛龙世家让他复苏来参加天机议会还是有道理的啊……啧,老不死的,心机手段,一如既往。”
上京何处,黑暗深处,那些同样入京,参加天机议会的一位位存在,见此一幕,皆是喃喃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