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皇上,儿子给父皇请安。”
祚儿穿着一身喜气的黄衣裳,外面罩着红色的小马甲,这身在云皎看来完全是西红柿炒鸡蛋的穿搭在燕赤却是高贵的身份象征。他的腰间挂着如意白玉扣,是太后娘娘亲自给他戴上的。
小孩儿规规矩矩地向父皇请安,样子别提多讨喜了。
谢知行嗯了声,把他抱到炕上坐着:“喜欢和你母后睡?我不在永宸宫的时候,你怕是都粘在她身边,还粘不够,要跟你父皇争抢。”
在永宸宫,除了请安上的规矩不丢,谢知行都让母子二人和他以你我相称。这仿佛是独属于皇室的“过家家”,在一方小天地过起了寻常人家的温馨日子,倒是一种奢侈。
祚儿还小,其实听不懂逻辑太复杂的话,有时还会把自己幻想出来的内容当真,但那高达800点的体质包括大脑发育,他看着就比同龄孩子聪慧,也被谢知行寄予厚望。
听完父皇这话,他面上露出了点不服来。
谢知行问他有何不服,尽管告诉父皇。
“我出生得晚,在我懂事之前,母后已经陪了父皇那么久,比我多出来好多好多的时日,父皇就不能让让我么?”
祚儿委屈巴巴的说道。
谢知行挑眉:“你懂事?你懂得不多,等你懂得再多点,能把你母后照顾好,我就放心让她多陪陪你。”
“那是什么时候?”
“在你十五岁的时候吧。”
十五岁啊!那得多遥远?
祚儿嘴巴一抿,有点想闹。
“你现在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既不明事理,也不懂处事,我怎么放心?你是想为自己好,还是想为皇后好?”
明明一开始说的,只是想和母后一起睡觉,二皇子在三言两语之间被绕了进去:“何须事事亲自来办,不是有嬷嬷跟太监代劳吗?”
“那是我的奴才,不是你的。”
二皇子再一次被说服了。
都说三岁看大,祚儿看着软乎乎的,还很粘他的母后,实际上随了他爹的性情,是个很执拗要强的孩子,听到他心里崇拜的父皇这么说,立刻巴不得早些长大成人,被嬷嬷抱下去,为帝后二人留出独处的空间了。
二皇子刚走,云皎就好奇:“为什么偏偏是十五岁?”
“皇子多在十五岁成婚。”
谢知行轻描淡写的道。
他教给儿子一个道理——
想把母后照顾好,你就得长大。
但是你长大,男女有别,就不能那么粘着母后了。
云皎想明白这个理来,不由失笑:“拿当皇帝的谋略欺负小孩儿,皇上太过分了,祚儿那么崇拜你。”
枕边人的心眼多得她要犯密集恐惧症。
“既然崇拜我,那我就从细微处教导他何为防人之心不可无,既要看得长远,也不能忽视当下,”
谢知行把脸偎在她的怀里,话里隐隐透着一股自在得色。
他近一米九的高个,云皎在宫中又是算个子娇小的,要完成这动作并不简单,偏偏他排除万难也要靠过去:“要看得长远,我就该先雨露均沾,让后宫妃嫔都怀上孩子,有了可盼的事情,前朝就不会非议我只宿在皇后宫里。但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要痛快活一把,我短视,我不要身后名。”
云皎把下巴枕在他的头顶:“嗯嗯,然后呢?”
“你是我的,我谁都不让。”
“你跟儿子搞雄竞?那要是女儿也这么粘我呢?”
虽然没明白雄竞的意思,谢知行还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女儿也不行。”
他的占有欲强得明明白白,男女平等,人畜不分。
云皎觉得他病情再严重点,下回就该跟小赤兔吃醋了。
“怎么我是你的?我是人不是物件,身上还盖上你的戳了,岂有此理。”
云皎其实不在意细节,她有随遇而安的风度,偏偏遇上最爱抠字眼的皇帝,那她就来和他论一论道。结果他转过腕子,把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手心里:
“那我是你的,你在我身上盖个戳吧。”
他低着嗓子,欲说还休的语调格外缱绻。
云皎沉吟:“我的名声应该没有之前那么差了,好歹有献方子治时疫的功劳来。”
岂止是不差。
谢知行下了大力气去宣扬她的功劳,命人在皇榜旁边念诵,让不识字的也知道这次时疫得到及时防治的原因在于宫里的新后,她的命格既旺燕赤,又是天授的有福之人,百姓之间提起皇后娘娘都是一片赞颂之声,有微词的全是想把闺女送进宫里的大臣。
他们还在等,觉得皇帝不临幸其他妃嫔,是因为她们不够美。
既然是妃嫔不够美,那就找些更出挑,更销魂蚀骨的姑娘来。在自家族里找不到,甚至有去偏远民间搜罗,认养到自家来,要送进选秀行列的。
等挑好姑娘,规矩礼仪教好,养得白白瘦瘦等着选秀之期。
大选如期而至,但皇帝他选秀一个没留牌子,统统赐花。
偶尔有相中的,也是给宗室子弟指婚。
于是就有人托到端亲王那儿,求他去探探皇上的口风,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是美艳张扬的小辣椒,是温柔婉约的江南美人,甚至是想要嫁过人的,都可以跟大伙说说啊!
谢知行听完,薄唇掀了抹淡笑,跟端亲王说:
“要朕再纳妃,除非世间有两个她。”
这个她,自然是椒房独宠的云皇后。
……
被云皎视作恋爱脑的皇帝,却在独宠她之后,工作效率更高了。
以往还要分出点心思来平衡后宫,到后宫逛逛,被她们偶遇一下。如今谢知行死猪不怕开水烫,在永宸宫和乾坤宫过起两点一线的生活,精力集中于一处,更是大权在握,得心应手。
美色没有误国,他只是作出了选择。
在快到第四年的时候,云皎率先忍不住,半夜偷偷的扒拉他。
“你在做什么?”
谢知行没睡熟,他一把抓住她的手。
而他腿上凉凉的,不知道何时被登徒子扒得半光。
云皎哎呀了声:“你怎么起来了?快睡回去。”
说得倒像他犯了错一样。
谢知行看见她衣领半敞,不由皱了眉。
他坐起身,微微与她分开些,一边支着身子,一边替她把衣领整理好:“小心着凉。”
“……”
皇上油盐不进怎么办,本宫很急。
“睡吧,还是想听故事?”
谢知行将她按回床上,盖好被子。
云皎背过身去不理他。
“你又怎么恼我了?我做错什么了?”
即使尊贵如天子,面对爱人莫名其妙的脾气,也只得摸不着头脑。
“四年了!你知道这四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四年怎么了?你想怎么过你跟我说呀,只要你一句话,金山银山都捧到你面前来。”
“我要那个。”
她把脸埋进被子里,闷闷的听不真切。
“那个是哪个?”
换作别人敢在谢知行面前当谜语人,早就拉下去打一顿板子重新学说话。
但这人是他的皎皎,那他只能哄着了。
云皎在被子里发出蚊子般的小声:“想要贴贴,皇上抱抱我。”
抱抱好办,谢知行调整了一下睡姿,让她嵌在自己的拥抱里,在爱人的怀里如同停泊在家的港湾。
好安心。
但这也不是她想要的!
云皎强撑着在睡意里清醒过来,果断读档,再次提出贴贴邀请。
这一次,谢知行明白她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