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云皎愣住,谢知行俯身要吻她。
周围美景万千,他眼里却只容得下她。
“诶?”
结果就是那么煞风景,云皎听到自己脸上有雪,赶忙抬手想擦,擦得还挺用力的,结果就正好用手背扇了皇帝的脸,她讪讪然:“我不是故意的。”
她着急擦脸,用的劲儿不小,皇帝便是不怪她,她也有些内疚。
谢知行却趁势将脸窝到她的手里,嘴唇磨过她的掌心,激起一阵麻痒:“西苑的布置你喜欢么?”
“布置……是指这些灯么?”
他看见那双小鹿眼里盛满疑惑,便知道她根本没往自身联想。
谢知行嗯了声:“原先这里是没有这些冰雕雪雕的,是我想讨你欢心才下令叫他们去做。”
哪怕见到美丽的实景,他心中也没有一丝波动。
在龙椅上坐久了,属于活人的那一部份好像被权力所蚕食,以往他还会对美貌的嫔妃留神,也会嘉赏献上稀有珍宝的臣子,现在却看得越来越淡。什么都有了,什么都不稀罕。
“这多不好意思。”
云皎坐直身,又瞧了瞧那些冰雕。
被殷勤对待总是令人欢喜的,她本以为这里原本就有这些元宵赛花灯似的布置,之前纪贵人那句“皇上对熙嫔娘娘的这番用心”……也没有点醒她,她还搁那看灯乐呢。谁能想到这片冰雪天地是为她而布置的:“我没想到我有这么大的脸面。”
“宫里除了太后,谁也不比你更体面。”
谢知行叹气:“我不会讨姑娘欢心……要说讨男人的喜欢我也不会,先帝就不特别喜欢我,但我会办事,他交代下来的事儿,无论多难我也能办好,你的要求我都会尽力实现。”
他办起事来是一门心思的,排除万难也要达到目的不可。
他不知道自己这番话有动人的一面。
云皎捧着脸,她之前一直拿着手炉,哪怕在一片雪色之间,她的手也是暖乎乎的,可这会贴着脸,脸庞竟比手掌更烫,她有点不知该如何言说的羞涩,索性装起了鸵鸟。
片刻,在冰面上滑够了雪车,云皎才说要回去看烟火。
“烟火是在皇宫里放的,但在这儿也能看到。”
谢知行让她考虑好了在哪儿看。
她还是想回去看。
“吓着你怎么办?”
云皎说:“您也太小看人了,我胆子没这么小。”
奉天殿前的广场安放了一个巨大的底座,太监有条不乱地忙活着,见圣驾来到,还分出人来跟熙嫔介绍,这叫“六合同春”,那叫“海清河晏”还有“鸳鸯献瑞”,每一样听着都是吉祥的好意头。
宫里年年如此,谢知行没觉得有什么新奇之处。
云皎却兴致很高:“可以让我点火吗?”
“这……”
执香点燃引线,按理来说是安全的,太监还是犹豫。
“朕陪你去。”
他知道她在玩乐方面,也有排除万难的精神。
太监选了个规模个头最小,危险性也最低的,双手奉给熙嫔娘娘,她一撩宫装蹲下,点燃烟火的捻子,火光流窜至底座,咚的一声,焰火冲天而起,几乎照亮夜空。在火药被引爆的刹那,一双温暖的大手盖上她的耳朵,让轰呜声隔绝在外。
五彩的光在皇宫上空绽开。
准备了大半个月的焰火,自然不止这一束。
一束又一束的焰火在天空炸开,云皎仰起头,一直抬着颈也不觉累。可惜了内务府筹备了那么久的烟花,皇宫的主人却没看一眼。
谢知行的目光一直停驻在她身上。
灼目的火光映照着云皎的脸庞,她兴奋得脸颊酡红,原地蹦起来,居然还试图伸手去捞天上的焰火:“碰不着。”她气恼。
“碰得着就要烫手了。”
“我就想摸摸它,它这么美。”
谢知行说可以:“每年放完烟火的残屑都有一寸多厚,由步军统领率兵泼水压火,你要是喜欢,我让人扫一袋回来给你摸,不过得等冷却了之后。”
云皎:“我觉得我们说要摸的不是一样东西。”
“你不是要摸烟花?烟花掉下来就是那些残屑。”
“唉……”
云皎长长叹气。
幸好他有钱有权有势还长得帅,不然怕是要单身到死。
再好看的烟火,也有放完的时候。
但,云皎没看腻,那就不许它放完。
在第三次观看同样烟火时,谢知行问她:“有这么好看?”
“它轰的一声,几乎让我的心都跟着颤了一下,”云皎摸上胸口,强健心跳隔着衣料传递到她的手掌:“但我的心说完全没问题!加大力度,再震两下!”
这是上辈子的她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她幸福得像掉进了米缸里的小耗子,根本不知饥饱。火光一次又一次地照亮她的眼瞳,而皇帝就站在她的身边。她没看够烟花,他也没看够她。
穿越之后,云皎过的年都是在家里和爹娘吃饺子。
她就住在皇城脚下,皇宫放的烟花,她年年都能看得见,可毕竟是古代的烟花,又隔得很远,她一直想看看烟花是怎么被炸出来的,如今终于得偿所愿。这个年,少了爹娘的陪伴,但开拓了“后宫”地图,也过上了不一样的人生。
在看完第四次烟火燃放后,她终于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像小猫洗脸一样擦擦眼睛:“呜,眼睛被晃花了。”
“那就闭会儿眼。”
闭着眼时,听到皇帝低沉的嗓音,她在漆黑中摸索到他的颈项,而他一把将她抱上九龙辇:“外面冷,我送你回咸福宫。”
云皎喜欢这种到处被抱着走的感觉,她不安分的手摸到他的耳朵,一把揪住。
熊孩子干不来调情这细致活,谢知行觉得自己的耳朵快要被她拽下来,只好顺势低头。
软乎乎的嘴唇碰到他的耳朵,她偷笑:“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他一顿:“我爱你。”
“大过年的,说这个不好吧?”
她难得有撩动人心的时刻,谢知行选择性地装作没听到她的回应。
他对她,不急在一时,皇帝有的是春风化雨的耐心。
因为云皎将下巴搁的在他的肩上,他并没看到她小脸红扑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