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带来闷湿的气息,青年抬起手,本想擦擦脸上的汗,却只摸到厚重的面甲,只能发出一声叹息。
“不要放松警惕!”旁边的前辈冷声道,“给我打起精神!”
“是!”
好无聊,我想回家了……虽然嘴上大声回答,但青年心里还是默默嘀咕着。
这是来到这里驻守的第3个月,虽然这边说是高危区,但这么多天以来在这片破海滩连只螃蟹都没看到。真亏当时分配来这里的时候还担心会是冲突区呢,现在家人朋友就都是在瞎担心嘛。
……
“前辈,为什么要守这啊……这么久了什么都没有啊。”终于挨到换班的时候,青年正和其他守卫走在回营地的路上。
“你已经问了很多遍了。”
“你一次也没回答啊!”青年难得激动出声,在这片沉寂的地方待久了,感觉连年轻人的活力都消磨殆尽了。
“……明天再说。”
“……行吧。”
营地建在离海岸不远的矮崖上,崖边还钉了几条绳索,据说是为了紧急情况准备的。天气好的时候,从这里可以看到远方小岛上的一座灯塔,听说灯塔那边有一位强大的魔女,要是这里守不住了拼了命也一定要通知到她。
哈,这边连只螃蟹都没有还有那一天?
“呼,好想洗个澡……”青年脱下的铠甲落在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你的配额还够吗?”这时候,帐篷的角落传来另一道男声。
“……唉。”
这边什么都好,精良的武器装备什么的都是帝国优先供给,伙食甚至比在王都的时候还好,就连薪资都是翻倍的。
可惜,水是配额的。
每月,限额。
他已经很久没有痛快地洗过一次澡了,在这里,“洗澡”是在说用毛巾擦拭身体。真想像以前那样洗澡,起码要攒上一年!
因为连饮水也算在配额里……
想和老资格的驻军前辈聊一聊,他们都不肯开口,就像雕塑一样。
……
“来之前王都那边说过的吧,抵抗入侵者。”前辈语气低沉。
“所以明明没见过有人从海上偷偷过来啊……还要这么多人守着。”
“你说,为什么这里叫噩梦海。”
“风浪比较大嘛,这边不是经常出海难吗?”
“还有呢?”
“额……还有?唔……海中有异兽?这不是哄小孩的吗?”
“当然不是。”
“哈……哈哈……难道要等着鱼长脚自己爬上岸?”青年干笑两声,开了个玩笑。
“对,”前辈却一本正经的回复了他。“一个你可能还拦不住。”
“那……你见过吗?”
“你看见过。”
“啊?怎么可能?”
青年还想追问,但面前的人只是摇了摇头。
……
“帝国会记住你的贡献。”从王都来的教士淡漠地念着稿子。
“等等,为什么?怎么可能?前辈怎么可能是——叛徒?!”
试图闯入审判场的青年面色通红,徒劳地扒着拦在外围的教会骑士们。
“一定是搞错了!是……是有人诬告!对!一定是有人诬告他!”喊着喊着,青年的声音越变越小,“前辈……你,你怎么不说话啊……”
“……”
“把我的衣服拉开吧。”前辈沉默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将要行刑的那位骑士将他领口处的纽扣解开,露出一片被吹得干涩的肌肤。
“……”
“呼……”
随着前辈的呼吸,暴露出的皮肤忽然变得光滑,隐约有光泽发亮。
“这能说明什……”青年的话语突然中断。
话音未落,那些光滑的皮肤忽然裂开,不对,原本就是“裂开”的,只是并拢起来才显得光滑,就像……鱼一样。
青年突然想到上个月和前辈的谈话。
“难道要等着鱼自己长脚爬上岸?”
“对。”
“那……你见过吗?”
“你看见过。”
青年停止了挣扎,双目失身地看着前辈。
“唉……”
“愿圣光洗净你身上的污浊。”那位教士继续宣读,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教会骑士的剑上发出淡淡的橙红色光芒。
手起,剑落。
“要看看他最后一面吗?”
青年愣愣地点头。
青年愣愣地跟着运送前辈和另外几人残躯的队伍行进,直到平常执行巡逻、监控的海滩边。
“他们本应回到大地。”其中一个骑士忽然开口。
“所以我们要守住这里。”另一个骑士回答道。
几个木箱被推到岸边,随后跟在最后的教士走上前来。
“……再见了。”
他的前方光芒聚集,形成一只巨掌,将木箱一一推入水中。
青年看着那些木箱没入海中。
……
……
——《一名噩梦海驻军的记事》
“呼~”
流光长出一口气,合上了略显残破的记事本。
“这游戏做得这么细的吗?该不会每一本都是这样的吧……”
他环顾周围整墙整墙的藏书,满是感慨。
“也就是说,异兽还能变成人形?不对,好像也不是这样。唉,要是有后续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