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李掷。
这些事情都与她有关，发生在她的身边，她却对原因一无所知。
李掷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将真相全盘托出，似乎察觉到自己死期将至了，干脆也松了口。
“还记得我在浓陌院时的一个夜里，那天晚上，我说你有一句话很像林黛玉。”
林黛玉？
这个名字她有些印象，想了一会儿才记起那天发生了什么。
那天白天，她受娴妃传召入宫，路上碰到了佑福公主安排的人在她车前碰瓷。
后来处理的过程中，泽阳世子赶到现场，因为他与姒苡的处理方法不合而产生了别扭。
当天夜里，他便拿着吃食与簪子潜入浓陌院中，去逗她开心。也就是在那天晚上，他们二人的谈话中无意间出现了这个名字，林黛玉。
尔琴并没有听说过此人，那天晚上她也因此受到了惊吓。
“所以……林黛玉是？”姒苡犹豫着问道。
“林黛玉并不属于这个时空。”他的声音温和，这股和煦也减轻了姒苡心里对真相的不自觉的恐惧。
“她是我们二人另一个时空的记忆。”他沉声道：“你可以理解为，我们拥有两个世界的记忆，并且两个世界的我们都有交际，因此，你我二人才能心灵互通。”
两个世界？
姒苡脑海中的记忆被触动了，她蓦然想起自己曾经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和她长着一张脸的人名唤白安乐，而与泽阳世子长相一般无二的人叫李泽阳。
她突然感觉自己的记忆似乎被打开了一个开关，所有的一切都在慢慢的串联起来。
大约一年前，尔琴大半夜叫她起来偷偷出城。自那时起，她就开始做这些奇怪的梦境。
这些梦都很长，很真实又离奇，梦里有熟悉的人，有未见过的屏幕，也有陌生的语言。
一切都与现在的不一样。
似乎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李掷补充道：“在那个世界里，我是李泽阳，你是白安乐。”
一瞬间，二人的记忆瞬间相通，姒苡对脑海中的一切简直不敢想象。
他继续道：“在那个世界里，你是心理医生，我是总裁的儿子，同时也是你的病人。”
这些话语对姒苡来说遥远又熟悉，她问：“那此时此刻，两个世界的我们是同步生存的吗？”
她从李掷的沉默中感觉到了不详的预感。
他声音有些涩，“不，不是同步生存的。”
“简单来说，我们是从那个世界来到了这个世界里。而你曾在梦里见到的场景都已经成为历史，是不能再回去的记忆了。”
就是说，若是她此时救不了他，那以后再也没有见面的可能了？
失去他的恐惧萦绕在脑海里，虽然很想帮他，但是她一时之间没能站起身来。
“为什么你会记得这些，而我不记得？”
想要转移注意力以缓解他正在遭受的痛苦，姒苡绞尽脑汁的想问题去问他。
“因为你是正常来到这里的人，而我不是。”
他轻描淡写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姒苡却从中听出了什么隐情，急切的问道：“什么意思？”
“在上个世界里，你因为意外惨死。”对此，他似乎不想说太多，一句话带过后道：“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我很久很久都没能缓过神来。”
“后来有人告诉我，你去了另一个世界，他可以帮我见到你。”
“所以我就来了，降生在了北平王府世子的身上，在长大的过程中，耐心的等待和你的见面。”
她感觉心口闷闷的，但直觉那不只是她的感受。
还有李掷的心在痛。
“所以，你在上个世界就喜欢我？”
从他的话语中抓住了这个信息，她敏锐的问道，自责涌上心头。
“对。”他没有否认。
姒苡震撼到无法说话，回想过去与他的一点一滴，她明了了。
怪不得李掷会对她一见钟情，怪不得他为了免于和其他人定亲不惜让自己成为“断袖”，怪不得他每次看到她的时候，眼里都是控制不住的爱意。
这一切都不是他诓骗她的。
原来，他在上个世界就喜欢她了。
他为了她，来到了这个本不属于他的世界。
他爱的很深，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意勉强她，愿意在大年时给她离开自己的权力。
他爱她，但他并不想限制她。
他想看到她灿烂的活着，不论在哪个世界，不论爱不爱他。
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李掷轻描淡写道：“不要自责，我擅长等待。”
“喜欢你是我的事情，你不必太过在意。”
“我把所有的事情说出来，也不是为了让你困扰，只是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离开。”
“如果我的话能让你更好的活下去的话，也算是值了。”
“我违反规律来到这个世界上，总会有这么一天的，这都是因果循环，报应而已。”
“说了这么多，我也无憾了。”
苦涩的声音传来，他似乎控制不住自己身上的痛苦了。
心结被打开了，他最后一丝活下去的执念也消失不见，一时间，痛苦不受控制的蔓延开来。
像是过电一般传到姒苡的身上，她痛到失声。
李掷这才察觉到他们之间尚且存在的羁绊，正要一狠心切断时，老人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出现了。
“小子，少说什么因果报应，就冲着你们身上这心灵相通，老夫也要救你！”
这老人似乎是已经偷听很久了，见李掷有意要了结自己，这才出手阻止了他。
见李掷双目无光，似乎真的对这个世界没什么羁绊了，老人恨铁不成钢道：“你这事儿根本不是因果报应，你若真的死了，才是真正的蒙冤！”
“想想你来这个世界是做什么的！”
老人的声音很大，充斥在李掷的双耳中，振聋发聩。
也是因此才换回了他点点神智。
他来这个世界上是做什么的？
是来找姒苡的，或者说，是来找白安乐的。
他的目的不是想和她在一起，而是想守护她，想看着她阳光明媚的活着。
他若是死了，怕是再也看不到她日后的光景了。
想到这里，李掷的双眸中有了些色彩。
不行，他还不能死。
见他转变了想法，老人满意的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