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找证据。”牧齐倒是个耿直的，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李离伸手给了他脑袋一下，扯起一抹笑容：“哪能那么好找？”
东王爷的事情他多多少少的也能知道一些，明白他背后的人实际上是宣殇帝，实在是动弹不得。
面前的路是死路，李离干脆一屁股坐在了树下，对着面前的森林发呆。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身后忠勇将军谈话的声音也慢慢的小了一些，他的耳根终于清净些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李离情绪的不对劲，忠勇将军很自觉的带着松柏往另一个方向去了，说是要去寻姒苡。
他没有理会他们，反而是伸手示意牧齐在自己身边坐下休息。
跟着他找寻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休息，牧齐难免也有些扛不住，他虽然没说，但他的疲惫全都落在了李离的眼睛里。
天色已经渐渐的亮了起来，想来再过不久，春猎场的大门就要开启了。
他们就可以出去了。
李离苦笑了一下，像是自言自语般道：“为什么当初不阻止她？”
“殿下……”牧齐听见了他的话语，担心的看向他，“不是你的错，我们都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
牧齐说的是事实，可是李离无法在心里原谅自己。
现在的光线并不是那么的充足，面前的景象还是一片朦胧。隐约间，他竟然看到了姒苡骑着马向她而来的身影。
心里一阵狂喜，他猛地站起身，眼前却一片黑。
牧齐连忙跟着站了起来，见他神情恍惚，便伸手扶住了他。
感觉到了牧齐的保护，他理智稍稍回了些，揉了揉眼睛看向面前的景象。
一片空白，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察觉到是自己的幻觉后，大皇子叹了口气，推开牧齐的手，又跌坐回了树下。
牧齐也一声不吭的跟着坐了回去。
四周一片安静，温和的风声过，带起树叶沙沙作响。
满是黎明到来前的平静。
牧齐正昏昏欲睡时，听到大皇子几近呢喃的话语，“若是我决定杀了父皇，你还会跟随我吗？”
杀了父皇？
杀了宣殇帝？
牧齐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他愕然的回头看向大皇子，见他双目清明，不似说呓语的模样。
这个问题太过突然，牧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似乎理解他的纠结，李离也不去勉强他，只道：“丁昊都疑惑我为何如此焦急，你就不觉得奇怪？”
牧齐跟在他身边的时间比丁昊久，丁昊能察觉的，他一定也能。
果然，牧齐点了点头，道：“属下是觉得奇怪，但并不打算过问。”
大皇子若是要说，他就听，若是不说，他也不会问。
他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他只是一个随从，唯一的信仰就是大皇子的命令。
好像没有听到牧齐的话语，李离低声道：“有一件事情，没有人知道。”
“我对姒姑娘表现出了过度的关心，其实是因为——”
“我是她哥哥。”
远处天边，第一抹光线从地平线上透了出来，洒向这片平静的土地。
牧齐瞪圆了眼睛看着大皇子，迟迟没能回神。
李离像是自嘲般道：“我从来不是什么皇子，我只是她的亲哥哥。”
“从前听信了姒国公的话语，我一直没有与她相认，并且还跟她保持着距离，认为这是对她的保护。”
“可是现在，我们同在春猎场里，我却没能好好地护住她。”
“若是我当初不听姒国公的，早早地与苡儿相认，怕是也不会有如今的局面了。”
李离不曾哭过，但此时此刻，牧齐分明听出了他话语里的哽咽。
“所以，在练兵场的时候，殿下故意让丁将军作为姒姑娘的师父，就是为了与她保持距离？”
牧齐小声问道。
怪不得大皇子不去亲自教导姒姑娘，却每天晚上都会叫丁将军去回话，一起认真规划姒姑娘的训练内容。
怪不得丁将军训练的过晚时，他总是会找各种借口去干扰他们，让姒姑娘早早地回去休息。
怪不得他总是会对姒姑娘若有若无的纵容，在练兵场的时候，百般事宜都顺着她的想法来。
这句话似乎是戳中了他的痛点。
他双手掩住了面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叹息道：“说这些都没用了。”
“先前，我还会在远处保护她的安全。可谁能想到，如今在近处，反而没能做到一个兄长应尽的职责。”
“若是这次她真的因为二皇叔而死，我定不会放过他和幕后主使。”
“哪怕他是皇帝。”
咬牙切齿的说出最后一句，能看出他满满的恨意。
牧齐认真的看了他好一会儿后，郑重道：“我牧齐发誓，无论发生何事，都会追随大皇子的脚步。”
话音刚落，一只雪白的信鸽从天而降，落到了牧齐的脑袋上。
猝不及防的被砸了一下子，牧齐有点斗鸡眼，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好笑。
李离想笑，却笑不出来，只伸手抓住了他脑袋上的鸽子，将鸽子腿上的小纸条解了下来。
这是安茶内部人员传递信息时专用的鸽子，偏偏在此时出现了。李离心神一动，连忙打开纸条。
小纸条上只简单的写了一个“安”字，右下角画了一个奇奇怪怪的符号，这个符号只有李离认得。
这是司均言的个人符号，这个消息是司均言给他发来的。
虽然被司均言的言简意赅给气了一下，但好歹知道姒苡现在是安全的，他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地。
“我们现在要做什么？”牧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接过大皇子手上的信鸽，问道。
“出春猎场。”
他得知姒苡是安全的之后，整个人就像是重生了一般，只觉得自己神清气爽。
马上就到春猎场开门的时间了，李离决定先出去，和外界建立联系之后再说其他的。
到了指定的时间，春猎场外齐齐传来了敲锣的声音，这个声音预示着场内的人可以出去了。
大皇子早就到了春猎场门口，因此大门一打开，他是第一个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