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财庄的烟,直至天色暗下来才散尽。
杭池从水井里捞出水来,在每个昏迷的人脸上泼了一瓢。
还是有用的,他们陆续的醒过来了。
只不过,醒来之后神智仍旧不是很清醒。
就像,喝多了似得。
这要是一个两个的喝多了,倒也罢了。
问题是,十几号人,都喝多了。
这场面……就多少有点儿控制不住了。
奇形怪状,有的在打拳,有的在旁边儿评价打拳的像屠夫,没气势。
当然了,这帮男人,都挺粗鲁的。
再看沛澜和沛烛沛霜几个丫头,就文明多了。
有的只是坐在那儿发呆,有的在小声的唱自己家乡的小曲儿,有的两手比比划划,穿针引线,做女红了。
各有各的样。
杭池蹲在后门那儿,起到了一个门神的作用。
发疯呢,就在这院子里发。
不能叫他们出门。
这若是吓着了邻居,可就不好了。
而虞楚一呢?
已经不在这儿了。
云止把她弄走了。
帝都里,云家的宅子。
虞楚一是醒了,不过,她好像‘醉’的更严重。
偌大的房间,已经差不多被虞楚一给拆了。
她也在找东西,钥匙,她飞船的钥匙。
云止跟在她身后,双臂环胸,他已经不阻拦了。
“这个也不是你的钥匙?你快看看?”
随手扯了一片细长的绿植叶子给她,希望能糊弄过去。
然后,虞楚一只是神智不太清醒,又不是傻。
她看了一眼,“这不是你狗粮吗,快吃了。”
云止无言,这会儿脑子转的一点儿都不慢。
“飞船是啥啊?”
跟着走,云止跟着问。
“远离你这个远古人类的终极法器,拉近人类和宇宙的距离。地球毁灭时,人类逃生的工具。探索宇宙的边缘,找到外星人。”
她自个儿嘟囔,手上也不停。
找的真细致啊。
云止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却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坚决不能落在她手里。
若不然,她肯定头也不回的就走。
“别找了,不在这儿。我这就叫人给送来,你老老实实的等一会儿。”
“真的?”
虞楚一狐疑,不是很相信。
云止歪头看了她一眼,随后一把将她横抱起来,“真的。”
将她运到别的房间,放在床上坐好。
虞楚一也挺乖的,说等着就等着。
看她那样子,云止也不由笑。
蹲下,把她的靴子脱了。
她想挣扎,他就握住了她的小腿。
“乖一些。不然,钥匙送到了,也不给你。”
虞楚一不是很服气,她哪是个会受威胁的人。
不过,好像是自己权衡了一下利弊,就不挣扎了。
可真是头一回看见她这样,云止也觉着有趣。
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随后搬着她让她躺下。
迷蒙的眼睛在看他,又有些不太对焦。
“在你的飞船飞走之前,你跟我说说,云止怎么样?”
倚在旁边,云止轻声问道。
“一般。”
虞楚一也回答。
云止轻轻叹口气,“只一般?”
“你有魔性。窦天珠又对你垂涎太久,以至于一见到你,这身体就开始蠢蠢欲动。你知道什么叫生吞活剥吗?我若不加以控制,你的下场就是被生吞活剥了,连骨头都不剩。”
她的眼神儿变得很危险,毫不怀疑,她现在是被窦天珠那股子要占有云止的疯狂劲儿给霸占了。
她自己的理智,已压制不住了。
云止歪头看着她,看着看着就笑了。
倾身靠近,“我还真不知道被生吞活剥了会怎样,不然,你试试给我看?”
他的脸近在咫尺,虞楚一盯着他看。
蓦地,她抬手捧住他脖子,用力的往上一捞,他就顺势翻进了床里侧。
若说被生吞活剥,云止觉着还差了点儿。
不过,她力气大,他又没有加以反抗,的确是被弄得有点儿疼。
最扫兴的是,她亲着亲着,就不动弹了。
反倒是勾的他一股火无处发。
再一看,她是又迷糊过去了。
后半夜,的确是挺安静的。
她也不找飞船的钥匙了,也不给他表演生吞活剥了。
太阳初升,杭池黑着俩眼圈儿,可算回来了。
瞧见他们家公子,杭池就开始抱怨。
“您说,咱家也不缺钱,您怎么就不多给我指派几个人过去?那一群祖宗,别提了,就大兴那大体格,我能扛得动吗?硬生生的,昨晚就叫他们睡在了院子里。真不是我狠心,是小的真无能为力。这若是他们跟虞姑娘抱怨,还望公子给在下正名。不过啊,公子,看来虞姑娘挺安静,您这神清气爽,一副好事来临的样子,和小的真是天差地别。也是,虞姑娘本就安静。”
杭池说着说着,就瞧云止好像心情特好。
人比人,气死人啊。
“公子,您听见小的说话了吗?”
他说完了,也没见云止给他个音儿。
“辛苦了,去休息吧。”
云止笑道。
杭池狐疑,他们家公子,还有说人话的时候?
转身慢悠悠的走,之后又不忘回头看一眼。
晨起的阳光下,他们家公子光芒可比朝阳。
虞楚一是被头疼刺激醒的。
不止疼,还有点儿胀,牵连着咽喉,以至于呼吸都觉着不适。
坐起身,环顾了一圈,她不太清楚这是哪儿。
“沛澜。”
唤了一声,不见人影,不得回应。
倒是她挪动身体想下床的时候,门口处,云止出现了。
看见他,虞楚一少见的愣了一瞬,他……
“醒了。”
走进来,云止笑问道。
看着他接近,虞楚一的视线过多的在他脸上,正确的说是唇上,脖子上转了一圈儿。
他皮肤白的很,以至于那上头有一点异色,就看的很清楚。
“你……这是你家?”
昨天,她回了通财庄,见了那三个人。
正说着话呢,然后……她记不起来了。
“没错,这是我家。”
“通财庄出事了是不是?”
她立即意识到,自己缺失的记忆必是发生了大事。
而且,可能会有人员伤亡。
“嗯,的确是出事了。不过,你不要着急。你的人都没事儿,那三个,都没命了。一刀割喉,立即毙命。”
闻言,虞楚一眉头也轻轻皱了起来。
“是专程赶在我回到帝都时才动手,这是给我的警告。”
解家已经连那三个人的命都不在乎了,有机会也根本没救走,反而选择全部杀了。
“可是,机会那么好,为什么没杀你呢?”
云止问,这是个疑惑啊。
昨天,他就在疑惑了。
“是啊,为什么?”
虞楚一轻轻摇头,她想不出来。
“算了,想不出就别想了。若迷惑不解,就回忆回忆昨天的事儿,你都干了什么,说了什么。”
他这话,摆明了意有所指。
虞楚一看着他,然后摇头,“想不起来的我就不想了,何必为难自己。”
主要是,一看他的脖子还有耳朵,她总觉着没好事儿。
“你都要把我家拆了,怎么就不回忆了?”
虞楚一摇头,她完全不记得。
“然后呢,还干了点儿非常下流的事。”
云止接着提醒,不放弃。
“我不记得的事,就是没发生。”
虞楚一非常果决坚定。
“我那被你扯坏的裤子可就不同意了。”
云止轻轻摇头,他有证据的。
她劲儿是真大,好歹他所穿之衣物皆质量上乘。
哪想在她手里,真真跟破布一样。
虞楚一慢慢的眨眼,然后便抱住了自己的头,“好疼。”
云止似笑非笑,哪想她还有耍赖的一天。
“算了,这次放过你,下回温柔点儿。早膳好了,洗漱一下用膳吧。”
他笑着走出去,肉眼可见高兴的很。
虞楚一在自己的头上敲了两把,她真记不清楚昨天的事儿了。
但,云止所说,应该不是他胡诌。
窦天珠的身体对云止有多痴迷,她是清楚的。
八成是趁着糊里糊涂的时候,彻底爆发了。
真是,她多久没干过这种会让自己难堪的事儿了。
这宅子还是不错的,在帝都这种喧闹的地儿,还能如此安静,实在难得。
刚落座用早膳,她的人就找上来了。
眼见他们都无恙,虞楚一也放心了。
“姑娘,您还好吧?”
沛澜精气神不是太好。
“我没事。倒是通财庄,怎么样了。”
那里成什么模样了她也不知道。
“有人在厨房里动了手脚,一开伙,浓烟四溢。那里面有迷药,咱们就都倒了。而且,我们查了那迷药,江湖上都没有,闻所未闻。看来,应该就是解家。”
白柳山庄特产稀奇之物,这解家,也不遑多让。
“行了,今日都好好休息吧。”
看他们一个个的打蔫儿,想必也是不舒坦。
但,好在是命都在。
这解家,她倒是越来越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