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志峰骑着自行车,一路上晚风吹拂、心情愉悦,不由的哼起了小曲。
到夜校刚放下书包就被张敏老师喊到走廊,“不是说让你下午四点到我家来补课吗?为什么缺席?有事不能来就不能给我打个电话?”
张敏恨铁不成钢、劈头盖脑的训斥。
罗志峰看了眼张敏老师激动起伏的胸脯,连忙说:“张老师,谢谢您的教诲。下周我一定去。”
区委宣传干事和报社记者背着相机前来拍照,新闻报道的标题他们都已经定好了:
《红旗夜校点燃求知欲》
在宣传干事和记者的要求下,大家分别摆出:咬着笔杆沉思、两三个同学围在学霸身边请教问题、神情专注听老师讲课……
每个同学心里都乐开花,大家都很兴奋,这是要上报纸了。
张敏老师一边配合记者变换站立讲台的位置,一边认真的给同学们讲课。
这些课程对于罗志峰来说很简单。
张敏老师安排同学举手朗读课文,同学们最怕的就是口语,没人举手。
想到罗志峰缺席下午的补课,张敏有意让他起来朗读课文,心想找几处毛病再好好敲打敲打,逼他用心学习。
罗志峰大大方方的站起来,拿着课本开始朗读。
大家听他流利而又标准的朗读,全都惊呆了,整个教室陷入一片寂静。
张敏老师连连点头,眼里焕发出光彩。
随后满意的让罗志峰坐下,说:“罗志峰的口语发音是目前我们班最好的,大家课后可以和他多交流。”
课程结束,罗志峰下楼取自行车。
张敏老师也准备回家,一个年轻男子在她身旁,陪着她一路说说笑笑。
自行车棚在教学楼的角落,灯光昏暗,同学们都将车子停在这里。
“鬼啊!”
忽然间角落暗处传来一个凄厉的女声。
罗志峰和几个胆大的男同学冲上前去,只见那女同学花容失色、颤抖着身子,结结巴巴的指着暗处。
张敏老师和那男子也已快步跑了过来。
张敏老师将那受惊吓的女同学搂在怀里,轻声的安慰她。
“miss,zhang”
角落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暗处走来一个黑乎乎的人,像是在煤矿里挖了几十年的煤炭工人,浑身上下黑乎乎的只有一口白牙,阴森森的显露着。
“你来干什么?”张敏老师身边的男子走上前挡在张敏前面,厉声问道。
“miss,zhang”那人说着走到亮处,大家这才看清原来是黑色国际友人。
“我没有恶意……”黑乎乎的国际友人用蹩脚的普通话表示来意。
“滚!”年轻男子生气的怒吼。
说完,拉着张敏老师的手到前面自行车那,开锁,跨上车。
“miss,zhang,I love you!”那人见张敏老师要走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对不起,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张敏老师斜着身子,坐上自行车后座。调整好坐姿,对着国际友人说:“这是我的未婚夫,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请你不要再来骚扰我们!”
说完回过头,温柔的说了声:“我们走吧。”
罗志峰见那人要追张敏老师他们,一个侧身挡住他,
“you!get out!”
恰好下课放学,许多同学和老师下楼,国际友人没有再进步一做出其他举动。
受惊吓的女同学在其他同学的护送下离开学校。
院子里大家还在喝酒,看见罗志峰夜校回来都显得非常热情。
纷纷起身让座招呼他一起喝两杯。
尽管不太喜欢这烧酒的味道,罗志峰还是接过姑父倒的一大碗白酒。
地道的四九城土着就爱喝这烧酒。
烧酒入口干辣,进嗓子眼有股子冲劲儿,烧心拉肠子,喝着过瘾。所以四九城的人也管烧酒叫“烧刀子”或“白干”。
令罗志峰感到意外的是刘国平和钱赔光也一起过来。
见到罗志峰,钱赔光拿出一张牡丹图,说是送给他的。
罗志峰接过牡丹图在灯下观看,钱赔光略显尴尬。
他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对他而言这样坐着喝酒说些没有营养的话,他还不如在家画几张画,或者看看书。
奈何家里那位一听说罗志峰给大家买的瑕疵品如何好,还不用票。
恰好刘国平要过来罗志峰家,也就催促他跟着一起过来。
吝啬鬼竟然在临走的时候让他带上一幅册页送给罗志峰,还不忘叮嘱他,记得和人家搞好关系。
罗志峰看这是一幅牡丹和喜鹊册页。册页也就A3纸左右的大小,通常是画家平时练习或者课徒用的。
他很仔细的看着上面的题字:金陵牡丹钱。
想到顺子说的故事,不由的嘴角一裂笑出声来。
钱赔光尴尬中又有些恼怒,他不明白罗志峰为什么笑,似乎自己的画被轻视。
罗志峰看钱赔光的脸色一变一变的,连忙解释道,“您这画,画的很好。只是看到您这题词笑了……不好意思。”
钱赔光一听是因为题词的缘故笑场,他的心里早已过了那道坎,所以也轻松自如的调侃自己,“钱都赔光了哪还好意思见人。”
“没事,名字是长辈起的自有他的寓意和祝福在内。不管是钱培光还是金陵牡丹钱,我都喜欢。”
这下说到钱赔光心坎里,端起碗跟罗志峰喝酒。
刘国平虽是同厂的工友,也住在这胡同里,但是大家还是比较不喜欢和他坐在一起。
因他父亲是个掏粪工,常年背着粪便浑身都是异味。
加上他母亲常年卧床吃药,经济条件不好,二十好几也没找到媳妇。
还好他性格开朗,更像个天下姑婆,街坊四邻、犄角旮旯的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刘国平和钱赔光文化层次、家庭环境都不一样的两个人,竟然能够凑在一起喝茶聊天,甚至相处的还不错。
夜深时,众人陆续散去。
阎埠贵躺在床上,听见大门哐当关闭的声音。
和杨瑞华说:“罗家这孩子苦尽甘来,终于熬出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