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将军,不若如此。”邱君捻胡思量一番,冷静开口,“城中惊变,小韩将军必然已经动计。不见夹攻杀声与配合,或是以退为进之举。”
樊鲁只觉得天灵盖要冒烟,“邱君军师,我不大听得懂。”
“且退,收拢士卒以护阵为先。”邱君吐出一句。
“北渝王虽勇不可当,但此时赶来的,不过是千余骑军,我等收拢士卒后,便作围杀敌骑之举!无了登城的后顾,若能大破敌骑,待时机到,再寻机会配合小韩将军,说不得才是最稳妥的法子。”
“早知当年,我也该跟着贾军师……学个一二。”
邱君笑了笑,“樊将军七分武勇,再加上三分军智,恐要做天下名将了。”
听得这句,樊鲁也舒服地大笑起来。
……
不多久,在城头上的钱辅,看着逐渐后退的蜀军,先是狂喜,随即又露出担心之色。
喜的是皇门关或许是要保住了,两边的蜀军乍看都要弃攻。忧的是如此以一来,城外的蜀军必会用尽全力,围攻他的主公。
固然,他可以出城,杀败蜀军接应主公。
但他还是忍了下来。
“钱将军!”
“怎的?”被一声禀报打断思绪,钱辅有些不悦地转头。
“将军,我等先前看见,西蜀都督苗通的本阵人影。厮杀了一阵后,苗通往石子路的方向撤退。”
“通空仓的石子路?”
“正是,那边都是绝地。”
钱辅垂头,咬了咬牙,“苗通本阵,约有几人?”
“二千余。原先是往后城门方向退的,但与我军遭遇,厮杀一阵不分胜负,便转道石子路了。”
钱辅眼睛急转。
此番光景下,二千人本阵的苗通,去了空仓死地,若是他举五千人攻打,说不得要立下大功。但他又担心,分兵太多,恐要生出祸端。
“莫理了,以后还有机会。”钱辅不甘转身。
禀报的校尉沉默了下,终归灭有劝,亦转身要离开。
“且住!”
小校尉怔了怔,停步回头。却发现自家将军的脸庞,已经堆满了杀意。
“将军……”
“机会一失,恐、恐日后再无了。”钱辅喘了口大气,抬头看去石子路的方向。
“将军的意思是?”
钱辅不答,目光紧盯前方。
“将军——”这时,又有一个都尉走来。
“将军,我等发现原先撤退的蜀人,正在回返。”
“多少人?”
“并不多,约莫是五六哨,似在探查什么。”
钱辅想了想,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
“无错,说不得是苗通去了空仓,这些蜀人斥候在寻主将的位置。”
一念至此,钱辅再无犹豫,生怕蜀人发现苗通陷入险境,会立即大军折返,接应苗通。
“千、千载难逢。”钱辅咬着牙,抽刀而起。他的想法很简单,若是活抓蜀人主将,到时候蜀人便投鼠忌器,等北渝步卒大军一到,这般的光景下,他将迎来一场天大之胜。
“传令铜刀营,银剑营,立即赶往空仓方向,活捉蜀将苗通!切记,苗通本阵不过二千余人,你等以最快时间行事!”
两个都尉出列,迅速抱拳领命。
钱辅犹豫了下,担心苗通勇悍,又多派了一营。三营人,近七千的人马,围剿二千人的西蜀本阵,绰绰有余了。
“切记,二三时辰内,务必活捉苗通,退回城门本阵!”
“钱将军放心!”
看着人马离去,原先还有些狂喜的钱辅,不知为何,整个人又变得担心起来。
……
“小韩军师,皇门关的守卒,开始动了!”
听到这个情报,原本冷静的小狗福,脸上也露出笑意。如他所想,那位北渝守将,终归不愿放过这次天功。
“北渝分派了多少人?”
“三营之数。如此一来,前城门的方向,只剩五六千人守军。小韩将军,可一鼓作气冲杀城门。”
“不妥,苗通将军尚在空仓方向。立即起军,先剿灭北渝分出去的三营。切记,北渝人以为我等惧援,士气尽无。我等若出其不意,必能打下一场大胜。”
“军师放心。”在小狗福左右,数个裨将齐齐抱拳。
小狗福点头,转头看去前城门的方向。他知晓,最大的危机,并非是城中的守卒,而是将要赶来的北渝步卒大军。
若是短时内无法攻取皇门关,城外的樊鲁大军,极可能会折戟沉沙。而他和苗通,也只得败退长阳苟延残喘。西蜀,也将失去奇袭北渝腹地的意义。
“且去。”小狗福声音坚毅。这一场,西蜀不容有失。
……
踏踏踏。
一支急行军的轻甲军,正冒着风雪不断往前。
“斥候,告诉本将,还有多远到皇门关!”领头的常霄,声音里满是清冷。
“禀报常将军,至多半日的时间,便能赶到皇门关!”
“不妥,再增脚力!”常霄怒声下令。
急行军中,有不少的北渝士卒体力不支,或伤或死,但留下来的,却已然成了一支愈加精锐的步卒军。
“前进!”
常霄披着轻甲,身先士卒,重新在雪地上狂奔起来。一时间,四周围都是“踏踏”的声音。
……
在常霄之后,远离官道的北面方向。
骑在马上,晁义抬起手,抹去了脸上的冰渣。
他按着自家主公的吩咐,并未循官道而行,而是避开了北渝回赶的大军。到时候,若是樊鲁不敌,他便做接应之举。
当然,若是樊鲁能配合狗福,打下了一场攻关大胜,那么,他将是一支奇军,配合大胜之势,伺机而动。
“起马!”呼了口气,晁义怒声下令。
在晁义的左右,一张张被冻得发红的脸,数千的西蜀轻骑,也迅速跟着动作起来。
乍起的马蹄声,一下子撕碎了呼啸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