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不可。
若是让夫人和小姐知道了,只怕老爷会先倒霉,到时候倒霉的就是他!
老爷素来厚待他们这些奴仆,他不可就这样背叛老爷!
想着想着,他面色显得越来越凝重、坚决。
“阿林,你这么急要去哪?”一个年轻女子喊住了他。
阿林脚步一顿,有些紧张地回头道,“回小姐的话,有……有些事,我,我,老爷方才读书有些头痛,让我去厨房通知做一碗汤,送去书房。。”
常春月不由得皱起眉头。她发现了阿林的紧张,便挑了挑眉,笑中带了几分打趣和试探,“瞧你这回答,怎么这么紧张?不会是——瞒了我什么吧。”
“而且。”常春月眯起了眼睛,眼中满是尖锐的探究,“你的动作,可不像要去厨房,反倒是要像去我爹的书房。”
“没什么,小姐!就是门口有个女子,要我将——小姐!别去!那人不知底细——”
常春月回过头,目光灼灼,好奇中甚至有兴奋,“去你的,赶紧去找爹爹吧,省得人家等急了,我倒要看看是什么谁在门口!”
阿林欲哭无泪,转眼间常春月却依然没了身影。
他们家只有这一个小姐,老爷夫人再没有生过别的孩子,因此宠得跟个宝贝疙瘩一样,碰都碰不得,养成了这幅小霸王的性格,说一不二。
更何况又爱舞刀弄枪,要不然不会几下间连阿林都看不见了她的身影,难以追上。
阿林心中哀叹,朝着书房继续小跑前去,只想着赶紧告诉老爷。
“老爷,老爷——”
常在青放在手中的书,看着推门而入的阿林,皱了皱眉,被打扰了有些心情不满,却还是耐心道,“阿林,你一向稳重,知道我读书时要静,不可打扰。今日如此匆忙,可是出了什么事,有什么急事?”
阿林气喘吁吁,道,“门口有两个年轻女子,声称要见大人。我见她们二人衣着气度不凡,并没有敢拒绝。”
“年轻女子?”常在青皱了皱眉,摇摇头,“我并不记得我认得什么年轻女子,回绝了吧。”
阿林将手中的东西取出来,递给了常在青,道,“那女子还说,老爷看了这个,便明白了。”
常在青半信半疑地接过,开始打开。他的表情从怀疑变得惊讶,随即整个人从座位上站起来,接着就要往外走。
“你是谁?”
沈玉华站在门口,听到一个年轻的女子声音,带着几分不拘一格,并没有旁人对她的恭敬,反而显得有些娇蛮,还有就是纯粹的好奇。
沈玉华抬起头,看到一个蓝衣女子站在眼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
察觉到沈玉华的目光,常春月挑挑眉,道,“看本小姐干什么?还没回答呢,你是谁啊,为什么要找我爹?”
原来是常在青的女儿,常春月。
常在青虽然是寒门,但祖上也出过一些举人,但最终要么埋没于世间失意潦倒,要么就是官运亨通到一半戛然而止。
否则他们一家也不会一直住在离京城不远,却与京城大相径庭的破落的江州,直到常在青被调到京城任职才又重返京城。
也算是半个书香门第。而这个书香门第出了一个意外,就是常春月。
常春月自小便喜爱武器骑射,喜爱舞刀弄枪,一身功夫十分的俊,又十分爱打抱不平。
她一看到书本便觉得头痛,京城小姐们都做的女红刺绣等针线活,以及琴棋书画,常春月都尝试过,最终也无奈放弃。
她性格潇洒不拘一格,像是不知道京城其他贵女怎样嘲笑她出身卑微,还不会女红琴书一般,行为不同于寻常京城女子。
沈玉华在当初萧逸选秀之时,曾经查过她。但是选秀毕竟不是要满朝官员的女儿都要参加,最终常春月也没有参加。
沈玉华一笑,道,“原来是常小姐。我有要事要来找你父亲商议。”
“有要事?什么要事?”常春月挑挑眉,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好奇,“我不能听吗?”
沈玉华摇摇头,面上仍然保持着微笑,“抱歉,此事不能告诉春月小姐。”
常春月的表情却瞬间变得有些警惕,冷冷道,“你怎么知道我叫春月?”
她眯了眯眼,眼中有些攻击性浮现,“你是谁?找我父亲便罢了,如何还知道我的名字。”
“春月!”
常在青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随即冷冷呵斥,严厉道,“不得对贵客无礼!”
常春月面上有些不服,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常在青额头上全是汗珠。若不是他及时赶来,他这个女儿不知道要给他捅多大的祸来!
常在青走到沈玉华面前,便要行礼,道,“皇……大人,安。”
沈玉华扶起了他,微微一笑道,“常在青,常大人不必多礼。”
“小女顽劣,还望大人见谅。”常在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扭头冲着常春月压低声音地呵斥道,“还不赶紧去祠堂罚跪思过!”
常春月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常在青鲜少对她这般语气说话,平日里都是十分和蔼,事事顺着她。
沈玉华微微一笑,“不必这样罚她,常大人。常小姐率真可爱,我十分欣赏喜欢。”
“大人说笑了,真是宽宏大量,不计较小女的无礼。”常在青笑容可掬,道,“实不相瞒,下官自她打小便不经常管教,宠爱非常,养出了她这个顽劣的性子……”
沈玉华面容有些恍惚,想到了自己身上。
倘若她的母亲没有身死呢?她想到了白家,那些人对她很好,也是像常在青这样宠着爱着常春月。
她目光转移到常春月身上一瞬,笑容难免带了几分羡慕,“常小姐……常小姐这个性子没什么不好的。我很羡慕。更何况,大人既然纵容着将常小姐养成这个样子,不就是也觉得甚好吗?”
沈玉华淡淡道,“常小姐既然生性不爱做世俗规定的那些女子真正应该做的事,那就不做,这本就是世俗的枷锁。像常小姐这样自由,常大人这样开明洒脱的父亲,少有。“